矮壮将军一脸不解地问道:“田将军,大帅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小弟不用花费一文铜钱,就能把他们运到此地的军鞋、宝刀夺来奉上给大帅。到了我们地盘上的东西,有什么不是任由我们爱拿多少拿多少,还用得着银钱买么?”
“刘将军,此令是大帅和姑姑同时下的,你敢抗命不遵?”田四脸一沉,掉头就走,嘴里说:“那好,我这就去回报大帅、姑姑,说你马上会将宝刀和五万双军鞋运到老营。”
刘将军一把拉住田四,陪着笑脸说:“田将军,田大哥,末将听令,末将听令了。请将军去与他们交割就是。”
田四甩开刘将军拉他的手,走到离拒马四五步前抱拳问道:“忠义左军副帅田四,请见林飞川林公子。”
林强云将手中的刀交给身后的亲卫,提着手铳走上两步,抱拳说道:“在下双木商行林飞川,特送贵军定做的五万双布底靴履和一把宝刀至此,我们是现在就清点交割么?”
田四道:“林公子,在商言商,你们是否先让我验明货物的好坏,然后才好点收付钱。”
林强云向后一招手,再对那矮壮将军瞄了一眼,回答说:“当得如此。不过,鞋可以交给你看,宝刀则由我们试给你看了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以防贵军有人不守信用硬抢。”
正当张国明手下的大军帮着林强云的亲卫们,将骡马上的布鞋都搬到子城门前空坪上,田四准备上前开包验看的时候,西门方向传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稍后,一个贼兵跑来向田四报告说:“田将军,百多双木镖局的镖师硬闯,当先一个使长枪的镖头凶恶得紧,没人能拦得住他……”
林强云适时叫道:“田将军,还是叫你们的人不要阻拦了,免得我们双方的人打得性起会有死伤,坏了双方的和气。”
田四对来报信的贼兵说:“去传我的将令,放双木镖局的人过来。”
“不必传令了,陈某人已经到达地头。”西侧大街上的贼兵,被当先大步前进的陈君华分波劈波般地挑开,向路边撞跌。
他身后一哨护卫队成二列纵队跟进,长枪和单刀相互间隔,作势向还站在路上的贼兵攻击,吓得没倒地的贼兵们赶紧向路边的屋椽下躲。
田四看清陈君华使枪的威势,心中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暗道:“我只道大帅、姑姑的铁枪、梨花枪是枪中王、后之属,用枪的高手无人能出其右,不料这汉子的枪法和劲力似是比大帅、姑姑更胜一筹。看他以步战都能一路杀至此地,只是将人迫开挑出,不曾伤着一个人,只怕大帅、姑姑和此人相比,差得恐怕还不止一筹,要用枪中之圣来称呼了。我要是与他对上手的话,不知能否挡得下三招?”
陈君华突到场中,向四周的贼兵们环扫了一眼,炯炯的目光让田四这样剽悍的贼首都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见贼兵没什么动手的迹象,陈君华走到拒马前向林强云问道:“强云,你没事吧?”
林强云:“我没事,君华叔怎么也进城里来了,快进里面来吧。”
亲自动手和其他几个亲卫一起把拒马移开一条通道,招呼陈君华和护卫队进入拒马内。
再看了一眼忙于查看那些布鞋的田四和贼兵,陈君华走入拒马内信口回答说:“办完了事情再和你细说。强云,稍后和他们交易时尽量多要金银和马匹,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能从李蜂头这里多捞到马匹,叔会有好消息告诉你。”
田四拆开几个袋子看了一下,拿出一双布鞋在手上掂了掂,小声说:“唔,到底是花了银钱买的东西,确是比木底鞋轻便结实多了,也很好看。”
田四抬起头大声对林强云叫道:“林飞川,鞋是查验过了,点过数后就能付钱。那么,宝刀呢,我们要如何查验?”
“哈哈,一项一项来,先点算好布鞋,收到银钱了结一桩生意先。”有钱入手,林强云当然满心高兴,笑呵呵地说:“五万双鞋,连镖银在内是二十四万六千贯,折金六千一百五十两,除了定钱二千五百两金子外,还应该收取三千六百五十两。这些鞋和你们的金子交割完了以后,我们就来验宝刀。”
双方派人共同点算,忙碌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才算把五万双鞋点数完毕,又取来衙门内官府将作监制的标秤,称足了三千多两黄金装好两个箱后,时间已经是差不多未时末申时初之间。
田四眼巴巴地看林强云指挥手下人兴高采烈的把两个百多斤的箱子抬进子城去后,才叹了口气问道:“林飞川,现在可以查验那把是否真正的宝刀了吧?”
林强云笑道:“当然,当然,我们这就试给你看。哦,我还要说清楚一下,若是用我们带来的镔铁试刀的话,你就要连镔铁的钱一起付给我。你要是想省下些银钱,就由你们自己去找一根铁棒来试刀好了。怎么样?”
一时间,田四去何处寻铁棒来试刀,就是找得有铁棒,他也不想耽误太久的时间,大帅还等着他将有个好名字的‘猎鹿刀’送回去鉴赏,要取这把宝刀名字的好兆头,夺取天下这头肥鹿呢,连忙说:“就用你们带来的铁棒吧,快点试完了我们好交割。”
此时已经有亲卫抱出一个两头锯平、二尺高的圆木桩放到拒马前的地上,还有个亲卫拿了一根尺多近二尺长、径粗约有七八分粗的铁棒交到林强云手中。
林强云接过铁棒在手上掂了掂,递给走近拒马外的田四说:“田将军,你走近点把这条镔铁棒拿去看看,这里有五斤多重,按每斤镔铁一串(一百枚)铜钱算好了,能值一两银子,等一下算钱时一定要加进去。”
田四心中对林强云带来的东西有点不放心,觉得还是看过一下的好,便依言走到拒马前探手接过林强云递出的铁棒。他注意一看,发现这根铁棒比他所见的普通兵器都要好很多,比自己大帅所用的铁枪杆更不知好了多少,知道这根铁棒确是整根的镔铁无疑。
田四也不多废话,马上将铁棒交回到林强云手上,问道:“你们要如何试宝刀给我看呢,能否先说说?”
林强云笑道:“那还不简单,我用那把刀将这根镔铁棒斩断,不就能证明是能断金截铁的宝刀了吗,这还用得着怎么说么。”
“你打制的宝刀能将这根镔铁棒斩断?”田四吃惊地问,一脸不信的样子。
林强云道:“若是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如果宝刀斩不断这根铁棒,两箱金子还给你。如果斩断了的话……”
田四急急打断林强云的话说:“且慢,我可没有那么多金子,也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林强云笑道:“且听我把话说完再讲好不好,如果铁棒被斩断了,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件……”
陈君华一听林强云说的话,心中大急,叫道:“强云,你……”
林强云回头向陈君华笑了笑,摇头示意自己有分寸,再接着对田四说:“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或者是用马匹、丁口等来抵数也行,其他什么也不用你付出。你看怎么样啊?”
田四想了想,抬起头说:“要赌可以,不过得由我来斩断这根镔铁棒,否则不赌也罢。”
林强云道:“由你用宝刀斩这铁棒并无不可,可有一点要弄明白,你知道如何使用这把宝刀么?这样吧,我让君华叔做一遍给你看,再由你来斩这铁棒如何?”
田四盘算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所有的财物和这次掳回的丁口,咬牙道:“你若是能将使用宝刀的诀窍告诉我的话,和你赌了,如何。”
林强云断然说:“行,我君华叔做给你看后,赌约的胜负已定,就教你使用宝刀的方法,让你亲手试一次又有何妨。”
田四纵身跳过拒马,看着林强云把铁棒放置在木桩上,转头盯着接过猎鹿刀的陈君华。
有了上次的经验,陈君华伸手扶稳木桩上的铁棒,估量了一下该用多少劲力,然后沉桩坐马稍吸一口气,高举猎鹿刀用阴劲斩下,吐气开声大喝道:“断!”
随着“当”的一声,铁棒从中被刀斩断,分两边向外溜出,“噗噗”两响落于泥地上。猎鹿刀直直放在木桩上,没有砍入底下的木头。
“哇!”
“啊!”
“真的把一根那么粗的镔铁棒斩断了,宝刀,这是一把能断金截铁的真正宝刀呀!”
陈君华站直身体,满意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两截铁棒,将猎鹿刀向田四一递:“这位将军,轮到你了。记住,这把猎鹿刀只能在拒马内让你拿着,交割了银钱、物事之后,才能把它带走。”
田四心知自己已经输了,但还是要亲手斩断这根镔铁棒,也试一下这把宝刀在自己手上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默然接过样子和普通单刀相同,但却小了一号,入手沉重的猎鹿刀仔细观看。刀板厚实、刃部修成没开锋的尖楔形。刚才斩断铁棒的位置,除因磨擦而有几分露出些闪光的金属颜色外,丝毫无损。整把刀连柄部一起才二尺八寸长,两尺长的刀身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刀柄前的挡块是用铁制成两个虎头,仅在刀柄上用铜、银、金镶出些雷云图案防滑,握住刀柄的手感十分舒服,小而沉的刀在手里就像拿了一把刀形的铁牌,不,应该说是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