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卜师府贺然没有上楼,而是直接去了后园的湖边,他拼命的用手指探着喉咙想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最后只是干呕了几下难受的都快流泪了也没吐出来。
他掬了捧湖水润了润麻痒的嗓子,等了一会在想催吐时,暖玉夫人提着灯笼找来了。
“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暖玉夫人替他擦着额角的汗水轻声的问。
“你看到了?”
“嗯,这也许就是王妃命中的劫数吧,太子查知真相了?”
“是,她是因我而死的,我不愿她的尸身再受人糟蹋,就把她带来了,想过一两天把她安葬了。”
暖玉夫人叹了口气道:“就算没有你这件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太子虐杀姬妾是出了名的,西屏有此遗风,女子生在这里可算是不幸了,想开些吧,王妃若死后有知会明白你的心意的。”
贺然望着湖水道:“我吐不出来,我想是她不肯出来,可能是因为恨我。”
暖玉夫人打了个冷战,嗔道:“别胡思乱想的,大半夜的你想吓我吗?!快随我回去。”
回到屋中,贺然神情还是木木的,暖玉夫人看着他那样子不禁有些担忧。
“你是不是胃腑不舒服?”
贺然摇摇头,道:“就是因为太舒服了所以我才愧疚,跟你说实话,我现在是口舌余香,那种鲜美的滋味想忘都忘不掉,这我觉得自己就是禽兽!”
暖玉夫人递给他一盏茶水,道:“你别疑神疑鬼的,觉得人肉鲜美的大有人在,口舌之享难随心情也是常事,你初食此味记忆自然是很深的,过一段就会忘的。”
贺然接过茶盏,一口气喝光茶水,淡淡道:“太子这个畜生最好早点继位,弄得西屏天怨人怒四分五裂才好,我就能早点把你接回易国了。”
“唉,他若当了大王不知会残害多少无辜之人。”
“我不管这些,姐姐也别管,你千万别作阻止他继位的事,我觉得二王子是个精明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很可能是在韬光养晦,若要让这样一个有心机的人做了西屏王未尝就是好事,西屏强大了天下战事必将更加频繁,死于战场的人远比一个昏君害死的人多的多。”
暖玉夫人笑道:“真是满嘴歪理,不过细想倒也真是这样。”
贺然无声的笑了笑,轻轻揽住她的腰肢,眼睛望着窗外不知又在想什么。
暖玉夫人怕他去想静娴王妃的事,问道:“你们那里比这里强许多,可有消除征战的法子?”
贺然摇摇头,沉吟了良久,才道:“真要比较起来,这里消除征战或许还有可能,我们那里却要难的多了,征战是发于心中的,这里人心尚属淳朴,生计也较艰难,若能有靠武力一统天下,然后广施仁政,天下百姓应能顺服,我们那里事情可就麻烦多了……”说到这里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你又想到了什么?”暖玉夫人对平定天下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想分散他的思绪,免得他去想静娴王妃的事罢了。
贺然晃了一下头,松开眉头笑道:“我在想大海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国家,哈哈哈,这次可真是胡思乱想了,为这些事白白浪费心神真是不值。”
暖玉夫人对这事倒有兴趣,兴奋的直起身问:“是了,你不是说在你们那边有很多国家是隔着大海的吗,这里会不会也是那样呢?说不定真有很多国家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贺然笑着把她重新拉回怀里,道:“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就算真有海外之国,我们现在也造不出那么好的船,无法渡过大海去看个究竟。”
“你难道不会造那种船吗?”暖玉夫人挣扎着又要坐起来。
贺然笑着用力抱住她,道:“哪是那么好造的,我对造船可是一窍不通,看你兴奋的,跟个小丫头似的。”
暖玉夫人笑着啐了他一口,不好意思的靠回他怀里,想着海外之国的样子痴痴的发起了呆。
第二日午饭时分,贺然掀开静娴王妃身上的红绸,心中暗念着得罪,用刀从她上割下一块肉,交给厨妇命她去蒸热,卜师府内眼线众多,他必须以此遮人耳目。
思静看着贺然吃那块肉时,吓的脸都变色了,浑身不住的发抖,暖玉夫人急忙把她带了出去,贺然不吃实在是没有办法,虽然现在屋内没有人了,可放回去肯定是不行的,被仆妇发现了说不定会有麻烦,带出去偷偷埋了也不保险,谁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到呢,为这个冒险不值得。
他心里虽不是滋味,可吃到口中还是觉得特别鲜美,这感觉让他很想哭。
第三日贺然终于可以说“菜肴”已不鲜美了,命人去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把静娴王妃装殓起来,在郊外选了处安静所在把她葬了,这么做也算合情合理,就是太子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装殓之前暖玉夫人偷偷剪下了王妃的一缕秀发,安葬已毕后,她小声对贺然道:“你若觉得心中不安,我们去寺内找人为她诵一下安魂的经文吧。”
此时的宗教派别特别多,不过都是地域性的,都没什么规模,更没有畅行天下的大门派,贺然之前也听说过一些诸如天火教、圣水教、明水教、力神宗、神恩教等等教派,在他看来不过是些神汉巫婆的级别,所以从未在意过,现在听暖玉夫人这么一说,他还真动了心,尽管内心不怎么信奉此地的宗教,但这个时候他的确想找些心理的安慰,不管有用没用,能为王妃做点事总是好的,她真是太不幸了。
暖玉夫人说的寺庙在城南外的一座小山上,贺然没有马上去,而是和暖玉夫人现在城中闲逛了一圈,在酒楼内吃了午饭才走出了南城,看似是游山玩水的来到了那座寺庙,这当然是为了不让那帮侍卫随从乱猜疑。
到了寺庙前贺然见到往来信徒不断,其间还不乏像他们这样带着大批侍从的达官显贵,心下不禁有些好奇,因为以往他从未见过那个教派的寺庙这般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