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敏安抚了舍陵一番,贺然待他情绪稍稍平复后,与他商定了伏击平山公的方案,舍陵虽不上朝,但对这突然蹿红的尚议郎近来的所作所为也有耳闻,现在见他不但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对调兵遣将更是纯熟无比,心中大感敬服。
计策已定,贺然为进一步安他的心,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道:“我与将军一见如故,不愿相瞒,在下并非齐然,而是易师贺然,此事尚属机密,大人切勿对外人提起。”
这一晚可以说是舍陵今生最难忘的一晚了,直至贺然与齐敏离去,他仍有尚在梦中的感觉。
颠簸的马车中,齐敏抚着齐盛冰凉的面庞嘤嘤而泣,贺然略带歉然道:“实非得以,你别怪我。”
齐敏止住悲声,无力的靠在贺然肩头,哽咽道:“我并未怪你,你知你方才若不杀他,我们都活不成,只是……只是我这兄长不似宁儿那般无用,他一向对我甚好,一心一意的帮扶我,不想这次……”说着她又抽泣起来。
贺然叹了口气,道:“若放在平日,他这点错也不至死,可事出非常他不能不死,怪只能怪天意弄人了,你想开些吧,他这一死足以让舍陵死心塌地的效忠,也算死得其所了。”
齐敏擦干脸上泪痕,哑声道:“我担心家父得知此事后会难为你,这样吧,回去只说是我亲手杀的他,你莫要多言。”
贺然点头答应,想到那老头儿是有点碍手碍脚,出主意道:“你回去派人向安乐公透露要杀齐宁的口风,如此可让他把心思转到齐宁身上,分散些丧子之痛,他整日守着齐宁也就无暇找我的麻烦了。”
“嗯,可毕竟是你把兄长从他身边带走的,回去定会受到他的斥责,你忍耐些。”
贺然苦笑着摇摇头,“我这也是自作自受。”
齐敏抬起头盯着贺然道:“委屈你了,若没有你相帮,还不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你把赵宏拉拢过来也起了大作用。”
“赵宏乃不可多得的贤才,呵呵,我先前在赵国险些命丧他手。”
“什么?!他是你的仇家?!”齐敏惊得坐直了身子。
贺然简要的把往事说了一遍,然后道:“赵宏既非小肚鸡肠之人也非谋逆之人,他只想施展自己的治世抱负,你可放心任用他。”
“你一点也不记恨他吗?”齐敏半信半疑的问。
“是我挡了他的路坏了他的事,他才要杀我的,他不记恨我就已经是万幸了,我怎会记恨他?”贺然耸了耸肩,这个动作他很久不作了,现在做出来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两天后,德昌城的清肃行动接近了尾声,两天两夜没合眼的赵宏总算可以回府睡个安心觉了,在这次大规模的清剿中不但平山公的党羽被一网打尽,他还趁机铲除了一些与自己政见不同的宿敌,进一步稳固了自己太宰的地位,现在他唯一的期盼就是华阳、贺然他们能在军事上大展神威,荡除所有叛乱,那样他就能安心的施展自己的治世才华了。
现在睡不着觉的换成了贺然,因为通信手段的落后,他还未得到任何叛乱的消息,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安,明知外面已乱成了一锅粥,可自己却不知该往何处派兵镇压,这对于享受过现代通信那种便捷的贺然来讲无疑比别人都要郁闷。
除了各地可能出现的叛乱,还有一件事令贺然寝食难安,那就是来自赵国的威胁,一旦康国内部呈现出乱战之态,赵国肯定会坐山观虎斗,等康国各方势力都成强弩之末时再坐享渔翁之利,如果不能提前消除赵国这个隐患,那康国内战不论谁胜谁负,笑到最后的必将是赵国。
可如何才能收买赵国呢?割地显然是行不通的,现在摆在赵国面前的是一只烤全羊,想要割一块肉就打发走人家,这未免太搞笑了。
贺然皱着眉头推开窗子,一阵寒风吹得他打了个寒战,速战速决不给赵国太多可乘之机当然最理想,可这根本做不到,为了给平定后方叛乱争取时间,就必须采取节节抗击的策略迟缓明河王的进攻,康国幅原辽阔,就算明河王以破竹之势攻城拔寨,打过八辅城最少也要耗费一两个月,若进攻不利,耽搁至个月也说不准,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赵国审时度势,看准时机给康国致命一击了。
贺然正在苦苦思索时,绿绳儿跑过来用力关上窗子,道:“冻死了,你这人真是的,难道你一有烦心事就想挨冻吗?”
“是啊。”贺然心不在焉的说。
“那夏天呢,夏天有了烦心事怎么办?”
贺然暂时抛开愁绪,笑道:“我夏天没有烦心事,即便有也都留到冬天能挨冻时再解决。”
“嘁!”绿绳儿不屑的撇撇嘴,对他这种哄孩子的态度颇为不满,“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府?我都快闷死了。”
“我也快闷死了,唉,说起来我比你还倒霉,你是无家可归,我是有家不能回。”贺然懊恼的抽出肋下的裁云剑,在空中虚劈了两下。
“我就想回府,一辈子呆在府里!”绿绳儿幽怨的看了贺然一眼,小声嘟囔着。
贺然收起宝剑,哄她道:“我的家比这里好多了,你去了肯定会喜欢。”
绿绳儿还未说话,门口却响了齐敏的声音:“守着这么乖巧的小美人,你还心有不足,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贺然笑道:“堂堂太后居然作出槅门窃听之事,你就不怕传扬出去遗笑天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