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见华阳要否决自己的计策,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微微摇晃着身子道:“老将军提的前两点不算是什么难事,再多几个扬威侯也不是老将军的敌手,八辅城我也去过,此城可交给我去攻打,我只需一万人,三日内可克。”
华阳皱眉看着贺然道:“小兄弟啊,老夫虽敬佩你的筹划之才,却未曾见过你的统兵之术,你年纪轻轻来日定可成为栋梁之才,非老夫这等庸才可比,可现今即便你真有控御千军万马之能,老夫因未亲见也不敢轻托国事,望小兄弟能体谅老夫之心。”
贺然轻轻的点了点头,看了看一直默默无语的墨琚,然后转向华阳道:“若是易师贺然领兵去打八辅城,老将军可信得过?”
华阳歉然道:“我明白你的心意,那贺然的确和你年纪相仿,可是他久经战阵,用兵之术连老夫都自叹弗如,真刀实枪的作战与纸上谈兵相去甚远,嗯……,老夫不会讲话,得罪之处小兄弟多包涵吧。”
贺然微微笑了笑,起身施礼道:“在下就是贺然,老将军过誉了。”
墨琚与华阳惊得同时扶案而起,两双眼睛惊疑的紧紧盯着贺然,华阳惊骇道:“你不是说笑吧?”
贺然微笑道:“晚辈确是贺然,之前未曾明言并非有意相欺,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老将军勿怪,晚辈告罪。”
华阳又惊又喜,抢步上前拉住贺然的手上下打量着他,激动道:“你果真是贺然?你是助太后的?幸甚幸甚啊!康国之幸啊!”
墨琚叹息道:“我方才还心存沮丧,既是败在贺军师口下,在下无话可说,得见军师乃墨琚之幸。”
贺然本是抱着最后一搏的心态报上名号的,不想自己的名字居然这么响亮,这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急忙谦逊道:“在下徒得虚名,并无什么真才实学,二位这般赞誉令在下万分羞愧。”
一番客套之后,三人再次分宾主落座,华阳问起了贺然为何来到康国,贺然虽不愿讲自己与齐敏的渊源,但为取得华阳的信任只得照实讲了,这让华阳更为深信一切都是天意安排。
贺然讲完之后,话接前言道:“若晚辈担保可拿下八辅城,老将军觉得此计是否可行?”
华阳吸了口气,手捻银须沉吟道:“有军师在其间出谋划策自然是大不相同了,只不过……”
贺然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老将军有何顾忌晚辈能猜到,在得知扬威侯欲反之前,我本想……”说着贺然并指为刀轻轻一挥,作了个斩杀的手势,然后道:“那样就可激起其余孽叛乱,如今有了扬威侯,可暂且不动他,老将军可在暗中联络旧部,关注前川之事,若能探听到他们约定的造反具体日期就最妙不过了。”
墨琚倒吸了一口冷气,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道:“军师的胆气……,激反余孽之举实在是险之又险,人心难测,如真成乱局……。”
贺然笑了笑道:“先生是想说我轻率烂赌吧?”
“不不不,军师误会了。”墨琚被说中心事,有些尴尬。
贺然望着他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计,不行险招难解危局啊,有老将军出面,我觉得应有六分胜算,如今冒出了个扬威侯,胜算可到八分了,若再得先生在旁谋划,那就有九分把握了。”
墨琚嘴唇动了动,拱手道:“军师抬爱了,在下惶恐难当。”
“军师所言不差,先生怀济世之才,如今正是你施展才华的大好时机,平定叛乱后老夫定重重保举先生。”华阳看着墨琚,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三人一直商议到深夜,越谈贺然越觉得墨琚深不可测,思虑之缜密远远在自己之上,缺乏的只是统兵经验而已,若让他随华阳打几次大战肯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军师。
第二日,他们又商议了半日,最后三人推开地理图相视而笑,商议了这么久,三人不但不觉疲倦,反而因默契而生出了愉悦感,大有相见恨晚的意味。
贺然告辞时暗叹自己命苦,本来都跟齐敏说好了要用红绿绸缎报信,可现在事情有变,自己还得赶回去,他摸了摸自己那快被马鞍磨破的屁股,琢磨着应该找齐敏要点什么东西作为补偿,竹音的礼物算是有了,送给苏夕瑶点什么好呢?也许还应该给萧霄备一份礼物。
墨琚代阳华把贺然送出门外,一路上他见贺然目光闪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还在思索用兵之事,不敢打扰他,出了府门又走了一段路,他才拱手道:“不敢耽搁尊驾赶路,恕不远送了。”
贺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有劳有劳,在下方才偶有失神,失礼失礼。”
墨琚笑道:“无妨,尊驾为社稷呕心沥血,墨琚敬佩不已。”
贺然知道他理会错了,差点笑出声来,他拉着墨琚向前走了几步,小声道:“先生自言曾是平山公客卿,既转投在老将军门下,当是独具慧眼已看清了康国形势,在下已见识到了先生大才,回去定会在太后面前鼎立举荐。”
墨琚一向波澜不惊的眼中闪出了光辉,紧紧握住贺然的手道:“墨琚将来若有出头之日,定不忘尊驾大恩。”
贺然笑了笑道:“举手之劳,先生不必挂怀。”说完他微微皱起眉头,压低声音道:“只是先生提出割地之策……,太后如今想一举铲除祸害,我看还是暂不提的好。”
墨琚摆手道:“军师莫要羞臊我了,此计与军师的计策比起来相差甚远,提它作甚?”
贺然叹了口气,正色道:“先生的计策乃是上策,我的计策虽听起来痛快,可你我都知其中的凶险,最多可算中策,我之所以力主实行此计一来是它迎合了上意,二来是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先生一定要全力助我。”
墨琚咬了咬嘴唇,真情流露道:“墨琚这次真心折服了,在下不但佩服军师之才,更敬佩军师的胸怀,日后军师若有需要我墨琚之处只需传来尺寸之书,在下无不从命。”
贺然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拱手道:“言重了,先生保重,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