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苏戈,贺然被人带到了御书房,直到他站的腿都麻了,太后才姗姗而来。
“戏耍之恨你报过了,苏戈你也见了,军师当可安心帮我了吧。”太后挥退众人后,不冷不热的对贺然道。
“太后可否先赐臣坐席,臣在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贺然咬着牙活动着两条腿。
太后噗嗤一笑,指了指自己几案前的坐席,道:“我并非有意让你在此久候,我方才是在与群臣商议国事。”
贺然腿麻的无法跪坐,索性屁股着地伸直两腿用手使劲捶打着,抱怨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还请太后开恩,允许臣坐下等候,臣随意惯了,实在不擅长久侍立。”
太后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撇了撇小嘴道:“哀家记下了,我知易王待你如兄弟,这次是哀家之过,日后没外人在场,你不必再执君臣之礼。”说着伸出小手在他腿上捶打起来。
这里不比别院,贺然有些承受不起了,急忙收回腿坐好,笑道:“臣不敢当,太后召臣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太后没好气道:“我是来听你吩咐的!”
“折煞小人了……”贺然作势要起身施礼。
太后不耐烦的打断他道:“我不以臣属相视,你也给我收起这些虚词,你我皆以诚相对如何?”
贺然嘿嘿笑着点点头,随即道:“承太后如此厚待,那我就直言不讳了,请教太后,我先前献的计策是否已经实施?”
“三王叔不会谋反的消息我已透露出去了,先前从赵境调来的兵马也正陆续调回,季贡闻知我们有意出兵赵国后,万分欣喜,言明回去后要极力劝说西平王放弃攻打留国,先与我们联手灭赵国,他昨日已启程了,去赵国与西屏散布消息的人几天前就出发了,估计此刻赵国已得到我们欲与西屏联盟的消息了。”
贺然平静的听完,道:“击杀季贡之事就全赖太后了。”
太后笑道:“你既答应助我了,那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过他,放心吧,我已安排好了。”
贺然起身正色拜谢道:“臣躬谢太后大恩!”
太后叹道:“为给婢女报仇而不惜身死者,哀家未尝听闻,真不知该说你些什么。”
贺然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三王叔那边近日可有动静?”
“没有任何异动。”
贺然微微皱起眉头,沉吟道:“他不来执丧,你可曾派人前去申斥?”
“早已派人申斥过了,他回复说病体沉重,难以离榻。”
贺然轻轻点点头,道:“且不理他,操之过急反会引他生疑,过些时日我们把对赵之战的声势弄的再大些,造成边关吃紧的态势,到时再派人去向三王叔要粮要兵,我就不信他不反!”
太后抿嘴笑道:“你这主意真够阴损的!”
贺然脸上毫无笑意,侧脸看着墙上的地理图,道:“逼反他容易,可收拾他就不那么容易了,兵行险招虽可获奇效,但弄不好却要反受其害。”
“有你这一肚子坏水的军师出谋划策,收拾三王叔应不是难事。”太后一脸的轻松。
贺然摇着头道:“你千万别高兴的这样早,所谓兵无常形,用兵绝无必胜之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现下心中尚无一分胜算。”
“可我觉你那诱其深入,断其归途的计策甚好啊”太后笑盈盈的看着他。
贺然盯着她看了一会,问道:“就算三王叔中计引兵来攻,可他若得了些城池就止步不前当如何?他不止步,我们派出的奇兵被他发现当如何?我们的奇兵不被发现,可攻不下要地该如何?攻下要地,挡不住其反噬又当如何?”
太后被他一连串的提问弄得有些懵了,迷茫的看着他。
“还有,你可掌控的兵马有多少?平山公可会对你言听计从?此间将领中可有心向三王叔的人?战机转瞬即逝,一丝一毫的偏差都会令妙计变为败计,我掌易国兵权,麾下尽是自家弟兄,临战时还有惴惴之心,康国将士如何我一无所知,现在满腹惶恐,你若再心存大意,那此战必败无疑。”
太后眼神开始慌乱了,不安道:“你已把我吓的六神无主了,征战之事哀家可全赖你了,我明日就设坛拜你为康师,你想如何做尽管放手而为,我说服平山公,全力助你就是。”
贺然笑道:“万万使不得,你尚未完全掌握康国大权,我纵作了军师也是无用,说不定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那该如何是好?”太后愁眉深锁。
“我不善权柄之争,又不谙康国内政,如何掌权我可无法帮你。呵呵,你稳坐上了太后之位,不但把后宫治的泼水不入,还驯服了平山公,自是有非常的手段。你乃精明之人,多智且擅决断,我在此等候一个多时辰你才过来,可知你要处理的事务不仅繁多而且还颇为紧急,由此看来太后之命不久就将畅行于康国,你既言要与我坦诚相对,何必还以愁颜相欺?”贺然微笑着看着她。
太后闻言一惊,盯着贺然看了良久,才轻声道:“你心思这等缜密,为何还会做出千里奔袭季贡的蠢事?”
贺然哈哈笑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为亲朋好友舍命而博,纵死又何憾!此乃我今生唯一可杀季贡的机会,即便只有一分胜算,我也要搏上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