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贺然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个时代的王宫,在赵国他只进过金殿,苏平疆那王宫他倒是常去,不过那只是把几座相邻的大宅打通暂时充作王宫而已。
康国的王宫在规模上虽远远不及他参观过的故宫,但跟在全兴身后七转八绕的,他也充分领会了“深宫似海”的含义。
来到一座偏殿内,没等多久,太后——也就是他救过的那个太子妃,就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赶了过来,进门见到贺然她喜难自禁,不等贺然施礼,她就先拜了下去,口中娇声道:“恩公可想煞哀家了。”
贺然急忙深深躬身施礼,道:“太后折煞外臣了,这恩公是万万不敢当的。”
太后起身后,把贺然让到首席上,对全兴道:“有劳卿家了,过后哀家再行赏赐。”
全兴施礼谢恩后,识趣的退了下去,太后又挥退了众人,身边只留下了两个贴身丫鬟,她亲自给贺然满了一樽酒,才坐到主席,娇声道:“在那日一别,哀家无日不在惦念恩公,得知恩公作了易师,哀家不胜欣喜,只是山川远隔,哀家又不便前往拜谢,心中颇为不安,今日总算把恩公盼来了,当是上天怜惜哀家了。”
贺然有些受宠若惊了,没想到她会这么热情,有些难为情道:“外臣当日不过是略施援手,主要还是云野之功,太后再要言谢,小人真无地自容了。”
“云恩公我自是也要谢的。”她似是想起当日之事,掩嘴笑道:“观你当日所为,我就知你非池中之物,不想短短时日就锋芒毕现,易国若非得你相助,恐早已灭国了。”
贺然听她用词变得亲切,也笑道:“当日在下的丑态太后还是忘了吧,在下当时也看出太后非寻常之人。”
太后转身对丫鬟道:“你二人在门口守护,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两个丫鬟出去后,太后忽然沉下脸,柳眉一扬,嗔怪道:“你好大的胆子!入赵境千里追杀季贡,不要命了吗!”
贺然强笑道:“我与季贡偶遇而已,一时昏了头,才有此不智之举。”
“还来瞒我!”太后不悦的叱道,“你当我康国没有耳目吗?你是因婢女小荷之事,才特意来寻那季贡的是也不是?”
贺然苦笑道:“太后既已知道,何必再问。”
太后眼中露出质疑之色,低声问:“你冒死千里奔袭,真的只为那婢女?”
贺然眨眨眼道:“我确是得知季贡将来的消息后,向我王请命,秘使贵国,想趁机杀了他,不过,更重要的还是来看望太后,以解太后思念之苦。”
太后没好气的又娇又媚的白了他一眼,嗔道:“人言易师浮滑少威,果然不错。”
这太后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本就颇具姿色,此际一身素缟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态,这风情万种的一瞥,引得贺然怦然心动,他急忙收敛心神,陪笑道:“我缺才少德,忝居军师之位,世人之评真令在下汗颜,哈哈,不过却甚是恰当。”
太后见他对此恶评竟甘之如饴,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她盯着贺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问道:“你是为来康国避难而伪托秘使之名呢,还是确受易王之命?”
贺然正色道:“自然是受了我王之命!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谎托王命欺瞒太后。”
太后轻轻哼了一声,含笑道:“易王待你如兄弟,你有没有谎托王命的胆子你自己清楚,至于欺瞒我这太后吗,我看你就更不会当回事了。”
贺然还要辩解,太后摆手止住他,道:“你即便不是秘使,有我在,康国绝无人敢动你一根指头,对你稍有不敬者,我都不会轻饶了他!”
贺然心下感激,起身拜道:“多谢太后!”
太后不待他坐下,突然急声问道:“易王派你来为了何事?”
“这个……”贺然还沉浸在感激之中,虽然事先对出使之事想了些应对之辞,可猛然被问起,还是有些语塞。
“尚未编好是吗?”太后掩嘴娇笑。
贺然领教了她的厉害,急忙道:“不不,外臣确是受了王命,来与康王商议攻赵之事,可路过边境时见贵国已撤回了重兵,不知这是为何?”
太后见问,轻轻叹了气,细眉轻锁道:“此等家丑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贺然猜想必是因康王之死康国发生了夺权之乱,笑道:“那外臣就不问了。”
太后幽怨的瞪了他一眼道:“我又未把你当外人,你再外臣外臣的我可要生气了!”
贺然被她亲昵的轻嗔簿怒弄得有些承受不起,虽仍存戒备之心,却也有了如沐春风的感觉。
“三王叔镇守西疆,早有不臣之心,大王薨了这些日,他也不来奔丧,我与二王叔担心他会拥兵自立,是以调回了些兵马,以备平乱。”太后忧心重重道。
这种事贺然不便多言,轻轻的饮了口酒,想着如何开口请她助自己回易国。
太后看着贺然,脸上渐渐露出喜色,道:“你这足智多谋的易师恰好此刻来到我这里,想是天意让你来助我的。”
贺然一惊,咧嘴道:“我乃外臣,如何敢擅言贵国内政。”
太后粉面立时罩上一层轻霜,不悦道:“我从未把你当外人,你执意不愿与我亲近吗?”
贺然为难道:“我知太后当我是自己人,可我毕竟是易师,插手康国内政,这……”
太后面色转戚,哀声道:“我孤儿寡母好不容易熬到今日,你真忍心见死不救吗?”
贺然心中不忍,劝慰道:“你刚说有二王叔相助,不如多听听他的见解,我虽有心相助,可对贵国之事一无所知,哪里会有什么好的计策。”
太后见他言语有了松动,转悲为喜道:“你若想帮我,倒也不难,就看你是否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