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热血之殇(下)
贺然不愿他们误解暖玉夫人,对二人道:“此事与暖玉夫人无关,她说我是煞星转世,不入她的卦象,是以她卜算不出我的举动。”
席群恍然想起此事,喜道:“大人果是异人,连卜师都无从卜算!”
田九皱眉道:“可那季贡如何能得知咱们会来劫营呢?”
贺然眼内寒光一闪,沉声道:“这乃是季贡精心为我设下的圈套,那支最后杀出的小队人马显然是早已安排好了的,是用来取我性命的。”
田九与席群讶然对视,还是不明白季贡为何这般神奇。
贺然朝战场方向冷笑一声,道:“我昨夜想了许久,已然想通其中环节,小荷被害后,我命所有在西屏的密探寻查出谋之人,想是那季贡得了消息,就势用计,散布出自己要出使康国的消息,引我来袭,想趁机除掉我。”说到这里,贺然叹息了一声道:“孔林他们若看出中计后,溃退下来,我们必会遭西屏军合围反噬,可他们人人怀必死之心,不退反进,让敌军穷于应付,我们才有幸逃出来。”
两个亲兵听罢唏嘘不已,田九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可他怎会算定大人会亲来呢?”
贺然苦笑了一下,道:“凡用谋者,无外乎猜心斗智,小荷之死,令我哭至昏厥,易于动情的弱点已被敌手查知,我观季贡应是个心机阴险,善于揣度他人心思之人,此番有的放矢焉会不中?观敌将日常行止,而断其用兵之法,此乃用谋者必习之技。我为小荷报仇心切,见了良机昏了头脑,想这一切皆在季贡算计之中,我这军师当的……,唉!”
“就算那季贡有大人说的这般多智,可他为何对赵军传讯说是遭顺国人偷袭呢?”田九还是不太相信季贡真如贺然说的那么厉害。
“哼,我正是因此才说此人心思缜密,我易国现与赵国联盟,互为依靠,他若说是易人偷袭,赵国虽摄于西屏之威不得不捕查凶手,但多半会敷衍了事,若凶手是顺国人就不同了,赵、顺已势同水火,赵国自会严加盘查,以取悦西屏。”
贺然见二人听的满头雾水,再加解释道:“易国与顺国皆在赵国之西北,是以朝此方向去的人都会被盘查,加之易国紧邻顺国,口音相近,服饰相类,查顺国人与查易国人无甚区别,这就是其用心高明之处!”
席群喜道:“我看他也不怎么高明,我们若对盘查的赵军明言是易国人,岂不就没事了?”
贺然忧心道:“何以为证啊?这也是我现下最担心的,我怕逃脱的兄弟都如你这般想,在这距易国千里之遥的地方,突然出现众多精壮的易国人,赵人怎会不生疑?必会认为他们是顺国凶手想借易国之名蒙混过关。”
席群与田九同时变了颜色,急道:“那他们岂不……”
贺然痛苦的垂下头,道:“我们前几日疾驰赶路杀了些路人,赵人定会算还这笔帐,不会轻饶了凶手。”
“唉!不想在战场侥幸生还的弟兄却要丧命于赵人之手,这季贡狗儿太也的阴毒了!”田九恨恨道。
贺然抬起头,缓缓道:“尚有一计或可救这些兄弟一命。”
田九与席群惊喜道:“是何计策?”
贺然平静道:“被赵军擒获的兄弟宁死也不会说出是我带他们来袭击季贡的。”
“这个自然!谁要敢说出去,纵赵人不杀了他,我们也不会放过他!”二人立目道。
贺然目光炯炯的扫视着二人,最后盯住田九,沉声道:“可我现在想要你去向赵人明言带队的是我,且正欲潜回易国。”
田九脸色惨白,如受奇耻大辱,愤然道:“大人这是何意!我田九绝非背主之人,大人如此辱我,田九不敢相怨,等保得大人回谷之后,自会以死明志!”说话间激动地浑身发抖。
贺然拍拍他的肩,动情道:“你我兄弟,我岂会出言相辱?正因我知你忠义,才委以重托,你想一下,如果这里的赵国官员得知袭击西屏使者的是易师,必会因事态重大而上报朝廷,也就不敢轻易处决被擒住的弟兄了,你此去不但有性命之忧,而且还会遭兄弟诟骂,可愿往?”
田九转悲为喜,拍着胸膛道:“大人如此信我,田九百死无怨!”随即又皱起眉头道,“可若让赵人得知大人身在赵境,大人处境岂不更凶险?这计策使不得。”
贺然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尽管放心吧,我已想好了脱身之计,不过你切记,最好只对此地城守一人陈述此事,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好办了,你不要多言,只说出带队的是我即可,我料那城守得知此事后必不敢声张,立即会秘奏朝廷,赵国虽不敢得罪西屏,但也不愿轻易开罪我们易国,我猜他们秘密派人去易国核实后,会大事化小,偷偷放了我们那些弟兄,找些替罪羊杀了也就可以敷衍西屏了。”
“如此说来,大人即便被赵人擒住也无性命之忧了?”田九欣喜道。
贺然笑着点点头,道:“但最好还是莫要被他们擒住,那太损我易国颜面了。”
田九心中豁朗,解下背后那只用锦绸裹着的小巧鸽笼交给席群,道:“保护大人之事就托付于你了。”然后对贺然拱了拱手,道:“大人保重,小人去了!”说完毅然策马驰出。
席群望着田九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贺然早看出他的心事,同样拍了拍他的肩道:“不让你去,并非因你不够忠义,而是因你心思比田九细密些,回到易国前还有许多事要靠你相助。”
席群闻言顿时轻松起来,崇敬的望着贺然道:“多谢大人抬爱,不知我们下面该如何行事,请大人示下。”
贺然面色平静的望着来路,轻声道:“去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