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谷中,竹音公主笑着问道:“你猜方才那十二人有几个肯留下?”
“一个全无。”贺然笑的很开心。
“这些人走就走了,我担心百姓也难接受新政。”竹音公主不安的看着他。
“那就让他们都走,我巴不得清净些。”贺然不以为然道。
“哪有你这样的!”竹音公主本想偷偷掐他一下,可看见孔林跑了过来。
“军师,谷内民众已齐集。”孔林一脸的兴奋,前些天贺然就已把新政内容告诉他了。
“好,你带军卒四下把守,如有作乱者,当即斩首!”贺然冷声道。
谷地中央一块可容纳上万人的广场上,两千左右谷民聚在一角,当贺然与竹音公主登上点将台后,下面的人停止了喧哗,注目看着二人。
贺然朗声道:“诸位谷民,今日此谷将推行新政,大家听完公主宣告的法令后,可自作决定,赞同者,留于谷内,不赞同者可自行离去。”说完侧身站到一旁,对竹音公主眨了眨眼睛。
竹音公主咬了下樱唇,俏立台上,用银铃般的声音把拟好的新政一条条讲了出来,当讲到改赋税十取其二为二十取一时,全场欢声雷动,当讲到窃钩者诛时,全场寂静下来,似乎都觉得此法令过于严厉了。
竹音公主扭头看了看贺然,贺然笑着对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按先前安排继续讲,竹音公主高声宣讲了军卒家人可得自由之身条款,众人顿时都惊愕了,继而窃窃私语,不久广场上就沸腾了,争执声与呼喊声交杂在一起。那些军卒则大多欢呼雀跃,纷纷击掌相庆。
贺然见大多数人脸上是茫然与不信之色,就叫过孔林,吩咐道:“号令军卒,不得喧哗,整好队形。”
军卒们虽难耐心中喜悦,但孔林号令一出,皆迅速回归原位,身姿一个比一个挺拔。
民众见军卒息声,也逐渐放低了声调,有几个胆大的,排开众人走到点讲台前,躬身施礼,即刻就要入伍。
贺然高声道:“好!孔将军,录下姓名,其家人不论是何人奴仆,即日起已获自由之身,分与他们田地与天恩树,其原主人若敢阻挠,绑来见我。”
“遵命!”孔林大声应诺。
谷民们再次躁动起来,有一书生犹闹的为厉害,似是对新政大为不满,贺然命人把他带到面前,众人止住喧哗,都屏息看着贺然。
“你方才讲的是什么?”贺然微笑着问。
那书生一脸不忿的施了礼,指着刚才要报名入伍的一个少年,道:“大人此政一出,我的奴仆岂不是要与我并肩而立?在下以此为耻,不敢苟同大人之政。”
贺然点点头,那少年面带惧色,先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对那书生道:“你是何人?有何德行,高他一等?”
那书生昂然道:“我乃凌亭侯之子邵普,我家世代有功于朝廷,定国公赐百户之地与家父,他家乃我封地之民。”
“你所说的有功是于赵国吧?”贺然淡淡道,他见过那个凌亭侯,是苏平疆的禁卫统领。
“这……,是又怎样?家父乃定国公爱将,现仍辅佐易王,于易国亦有功勋!”
“好,念在你父现仍从军,我且不杀你,依新法,我逐你出谷,今晚日落前,如你还在谷中,莫怪我下手无情。”贺然冷冷道。
“大人要杀我?”书生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问。
“正是,方才的新法你应已听清了,如果你家没有从军之人,此刻你已人头落地了。”
“这……,就因我不赞同新政?”书生愤然道。
“我有言在先,不赞同可自行离去,你在这里搅闹,已是阻挠新政实施。”贺然把脸转向广场上的民众。
“好!咱们来日到大王面前评理去!”邵普气哼哼的转身就走。
贺然心里有点不痛快,暗自责怪孔林做事不周,要是刚才把邵普召到议政堂就不会有这麻烦了,他望向孔林时,邵普正好从孔林身边经过,他发觉邵普似乎对孔林说了些什么,孔林及身边几个军卒脸色突然一变,孔林慌忙的拉起邵普急步而行。
贺然猜到了几分,心里更加不痛快,命人把孔林与邵普召了回来,孔林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
贺然不动声色的对孔林道:“他方才说了些什么?”
孔林望着邵普支支吾吾道:“他……未曾说什么。”
“你曾与他父共守边疆,看来交情不浅啊,因私废公,欺瞒于我,倒颇有义气。”贺然面色平静如水。
竹音公主熟知贺然性情,着急的对孔林连使眼色,孔林也看出贺然生气了,知道瞒不过了,叹了口气小声道:“他说……军师凭借大王与王姊的宠爱,肆意胡为,还说……”说到这里他为难的看了看竹音公主。
贺然听到这里反而笑了,道:“但说无妨,我当是什么诽谤新政之言呢,我确是依仗大王与王姊的宠爱,这没什么说不得的。”
孔林见他并未动怒,松了口气,接着道:“他还说,公主背叛天子,已丧天道,无德执掌政令。”
贺然闻言脸色乍变,用凌厉的眼神盯着邵普道:“你若说我无德无能,我不怪你,即便你当众辱骂于我,我都会一笑置之,公主天性高洁,岂是你这混帐能评判的?公主来易国,大王尚恐礼数不周,怠慢的公主,你算什么东西!来人,拉到谷外斩首!”
孔林大惊,连连施礼道:“不可啊,军师,看在凌亭侯的面上也不可杀他啊。”
竹音公主心中本不悦,可见贺然为了自己竟要杀邵普,不安起来,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襟,轻轻摇了摇头。赵普也慌了,惊恐的看着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