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瑶走出了院子,沿着山坳一侧缓坡登了上去。
她步态异常轻盈,贺然追得辛苦都怀疑她是不是练过轻功了。
上了十几丈高,她转身不动声色的盯着气喘吁吁的贺然,贺然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没话找话道:“小姐走的真快。”
苏夕瑶淡淡道:“妾自幼受异人指点,学过提纵之术。”说罢还是那样盯着他。
贺然如芒在身不敢与她对视,略停一下,苏夕瑶皱眉道:“公子机智过人,约战筹圣之举妾实不解,况公子绝非好勇斗狠之人,何故轻与命搏?”
贺然刚要把心中想法说出来,可看到平日淡静的苏夕瑶美目中尽是幽怨之色,立时改变了主意,他想趁机试探一下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收住笑容道:“那许经太过无礼,竟敢对小姐不敬,哼!我要拔去术数一门,看他日后还有何倚仗!”
苏夕瑶虽心中疑惑,但听他说的掷地有声,不禁面露悲苦,凄声道:“不想夕瑶竟误公子至此地步。”
贺然听她在自己面前自称“夕瑶”心中欣喜,不忍让她伤心,笑道:“小姐不必担忧,筹圣算不得什么。”
苏夕瑶听他说的轻松,微怒道:“公子可知筹圣其人?”
贺然无所谓的摇摇头。
苏夕瑶叹息道:“公子既习术数,何以不知筹圣?他如你这般年纪已成名天下,漫扫各国博论场,戏术数名士如稚童,筹定四方无不折服,遂得‘筹圣’之名,垂威名四十载,天下习术数者莫不尊以为师,其嗜术数如命至老不辍,唉……,即便公子师从名家,可……”言下之意甚是明白:你师傅再厉害也不是筹圣的对手,何况是你啊。
贺然发挥着自己的表演才华,故作惊讶继而沉思,然后慷慨激昂道:“不过一死!能为小姐而死亦是幸事!”他本以为苏夕瑶怎么也得感动的热泪盈眶什么的,哪知苏夕瑶面色一端,平静道:“因贪色丧命,虽因我而死妾亦为之不耻。”
这句话刺激了贺然,他正视着苏夕瑶道:“小姐天姿仙容,贺然若说不贪恋那是欺天之谎,初见小姐惊为天人由此而痴,那时在下口不能言,命悬一线,若非小姐有慈善之心,恐在下早已惨死,后来又赐食赠衣,嘱两位姐姐百般照顾,最令贺然感激的是小姐命他人不许盘问贺然来历。
寄居此处已近一年,在下未曾有过半点为难之处,想来皆是小姐悉心安排之故,大恩不言谢,贺然铭记在心。因敬而生倾慕之心,在下自知浅俗,面对小姐每有自惭形秽之感,但情难自已,唯望今生能守候小姐身侧。贺然虽好色之徒但绝非无耻之人,若小姐不喜,在下愿远避它处,若小姐有难再来以死相报。”
苏夕瑶听罢垂首施礼轻声道:“妾一时失言,公子勿怪。”
若非受她言语刺激贺然不会这么早就表白心迹,毕竟与她相处日浅,见苏夕瑶并无责怪之意,急忙还礼道:“小姐言重了。”
苏夕瑶缓缓坐在青石之上,眼睛望着远处一道飞瀑,良久才轻声道:“报恩之事公子休要再提,公子眼神清明良正,一望可知乃良善之人,是以妾方敢容留,公子所作之画大异寻常,妾知公子必是异人,其后所做之物无不奇绝当世,自惭形秽的当时夕瑶才是。”说到这里收回目光看了贺然一眼,贺然脸上一阵发烧,想要解释,苏夕瑶又望向远处继续说了下去。
“唉……,公子厚意妾岂能不知,王孙公子可为妾抛撒千金,但绝无一人肯舍却奢华耕种山野。以公子之才若要博取功名易如反掌,得知公子甘受辛劳亲力耕种,夕瑶不胜惶恐,亦知误公子深矣,近日正思索如何劝公子归于正途,不想竟有今日之祸……”
贺然见她神情凄苦,眼中隐有泪光,暗叫不妙感觉玩的有点过火了,若真惹她哭出来,一会她了解了真相自己就惨了,忙笑着对她道:“姐姐不必忧心,我自有胜筹圣之法。”
苏夕瑶急忙抽出丝帕拭掉眼中泪水,顾不得责他擅自以“姐姐”相称,追问道:“你有何办法?”
“不瞒姐姐,我术数造诣高筹圣不止十倍,因我……并非此地之人,而是来自天外。”
苏夕瑶失声惊呼了一声,倏地站起,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贺然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叹了口气,缓缓的坐在青石上,目光平静的望着她,道:“姐姐请安心,我并非邪魔鬼怪。”
苏夕瑶定了定神,问道:“你不是对人讲,因惊吓而忘记身世了吗?”
贺然轻轻摇了下头,道:“那是欺人之语,若真如此简单,我早就告诉姐姐了。”
“你真的来自天外?可我见体貌与常人无异啊。”
“我们那里与此地相似,也都是平常之人,只是……”贺然按先前想好的思路,给她讲述起地球那边的情形。
可真讲起来,贺然发现根本没法按想好的思路进行下去,一些他认为简单通俗的事理,在苏夕瑶听来无异于天书一般,讲了一上午,贺然还没能让苏夕瑶相信脚下的大地是一个圆形的球体。
及至小荷上来唤他们吃饭时,贺然已经苦干舌燥了,好在此时苏夕瑶已经没了恐惧感,而且还似懂非懂的听的着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