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李继迁的人已经进入终南山脉了。"手下将寻宝人的行踪告了上来。
"很好,让他们兜圈子去吧‐‐"我点了点头。
七郎走了进来,看到我在低声吩咐手下后,便随口说道,"六哥,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又在捉弄人了,这样是不好的啊!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处世,应该做个谦谦君子才是,行要行的光明磊落,走要走的胸襟坦荡,如此蝇营狗苟,乃是小人所为。"
"你跟谁学了这么多的四字成语?学问见长啊?"我看着七郎,颇有些惊奇地问道。
七郎粲然一笑,挺直了身子,将手负在背后,傲然说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散你个头‐‐"我拿起挂在笔架上的一只两尺多长的大羊毫,在七郎的脑袋上敲了两下,然后很不满意地训斥道,"谁教你这么说的?这不是把我兄弟往沟里面引吗?"
七郎被我打得在屋子里面乱窜,口中很不乐意地说道,"这不都是为了帮你找弟媳妇儿嘛,你以为我愿意背这些酸文腐诗?"
"哦,原来是为了泡妞儿,这倒是可以理解‐‐"听了七郎的辩解后,我罢手道。
想了一下后,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头,便指点道,"这样不行啊,兄弟!你是男人,是爷们儿!怎么能被女人耍得团团转?拿出点豪气来,赶紧把那小娘皮拿下,让生米变成熟饭,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否则的话,哼哼,你就等着看吧‐‐"
七郎唯唯诺诺地哼唧了一番后,发现了我正铺在桌子上面观看的大幅地图,很感兴趣地趴了上来,一边看一边问道,"六哥,这是什么?我看上面又是红点又是绿线的,还有画着小人,莫非是藏宝图不成?"
"穷疯了你啊‐‐"我驳斥了一句,继而雄心勃勃地指着那图说道,"哪里有那么多的藏宝图?这是我最近画出来的西北城市建设规划草图,正在斟酌之中,还没有定稿,若是以后条件许可,我们一定要在西北建设几座划时代的城市。"
"哦‐‐原来是这样子‐‐"七郎重新趴了过来,皱着眉头在地图上面非常仔细地审视了一番后,庄重地抬起头来,非常认真地对我说道,"六哥你这张图画的非常用心,细节地方一丝不苟,总体来说嘛‐‐"
"怎么样?"我有些紧张地问道,自己的第一张城市规划图,自然是非常关切的。
七郎凝视了我半晌后,终于非常泄气地说道,"看不懂啊!"
"去死‐‐"我闻言差点吐出来,老羞成怒,一脚踹了出去。
七郎的身手却是越来越敏捷了,一下子就跳到了桌子上,得意洋洋地朝我做着鬼脸。
闹了半天后,我心情渐渐平复,心想应该给七郎找个事情做做,否则以他那闲不住的性格,窝在西北这个地方,铁定会闷出毛病的,于是便说道,"老七,哥哥派给你个差事,干不干?"
"什么事情?没意思的我可不干啊。"七郎正同王凤珊打得火热,怎么舍得轻易离开?听到我的话后,立刻回答道。
"你最喜欢干什么事情?"我端起一碗茶来,一边抿了两口,一边慢慢诱导。
"花钱。"七郎回答得非常干脆。
"很好!"我点了点头,继续启发道,"想要花钱,首先得干什么?"
"赚钱!"七郎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没错!"我好不吝啬地称赞了一声,然后问道,"以你的看法,干什么来钱最快?"
"抢钱!"七郎翻了个白眼儿,吐出来两个字。
"噗‐‐"我忍不住将一口茶水尽数喷了出来,险些给呛着。
过了良久后,我才缓过劲儿来,"抢钱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是官,有朝廷俸禄的,这些不搭边儿的最好不要考虑,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有一个很大的宝藏正在等着你去发掘,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真的有宝藏?!你不是寻我的开心吧?"七郎有些不信。
"怎么可能,你看我是那种人吗?"我很生气地质问道。
"不好说。"七郎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就像上次,你明明赚了几十万两银子,才给我一千两零花钱,没准儿你哪天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呢!"
我气得七窍生烟,猛灌了一壶茶水后才浇灭了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对七郎说道,"你这倒霉孩子!你也不想想,我还不是想给你留点资本娶妻生子嘛,要知道管帐也是很费神的。既然你这么不信任哥哥我,那我就把你的那份儿银子给你划出来,以后你自己另起炉灶过日子去吧!哥哥我也省得操这份儿闲心了‐‐"说罢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六哥,我只是说个玩笑话,你怎么就当真了‐‐"七郎听了以后立刻着急起来,拉着我的衣襟哀告道,"上次可是说好的,你得管着我,直到我孙子也生出来,你可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啊‐‐"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接着呜呜地哭了起来,"爹爹已经死了,大哥二哥三哥也死了!四哥又当了汉奸!五哥出家做了和尚!七个兄弟就剩下六哥你和我!你要不管我,谁管我啊‐‐哇‐‐呜‐‐"哭得越来越伤心。
被七郎这么一闹,我的心里面也有些郁闷,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这个时空快四年了,我觉得自己已经逐渐融入了其中,不论是天波府的二代主人也好,还是叱诧西北威震契丹的无敌战将也好,我已经全身心地投入进去,甚至我已经忘记了我只是杨延昭的替代品。
看着满脸泪痕的七郎,我又怎么忍心告诉他,他依为长城的六哥,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离开了人世,而眼前的六哥,只不过是一个来自异世的骗子?
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
抚摸着七郎的头,我忧郁地说道,"是啊,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子又生孙,孙再生子‐‐"
七郎呜呜了两生,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停了良久之后,我大笑一声道,"这是怎么了,我们算得上是年少有为,春风得意,风流倜傥,囊中多金啊!正应该笑傲江湖,令世人羡慕才是,哪里又这么多婆婆妈妈的牵绊?"说罢拉着七郎坐到靠近窗户前面的座塌上,一把将窗户尽数推开,任由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
地上的小暖炉上温着的酒水已经热了,正向屋子里面散发处浓郁的香气,我亲自动手,将两只酒壶灌满,重新回到了榻上,将一只酒壶塞到了七郎的手中,然后自己先仰起脖子来痛饮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尽了胃里面,顿时全身热气升腾,眼花耳热。
"老七‐‐你且看过去‐‐"我拉着七郎,一手向外面指点过去。
我们所在的位置,正是绥德城中一处最高的位置,再加上身在顶楼,向窗外望去,城中风光尽收眼底,只见人马熙熙攘攘,屋舍层层叠叠,再望远看,便是那丘壑纵横的山峦河流,铺在皑皑白雪之下,一切都显得格外苍茫,一眼望去,似乎不见尽头。
七郎借着酒兴,再加上方才发泄过一阵感情,此时看到眼前的景象,竟然呆住了。
我一时热血上头,不由得吟出一首曲子来,"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亡,百姓苦‐‐"七郎看着外面,听着我的吟诵,口中喃喃自语,心中若有所思。
"你看这山,形容惨淡,马踏边关的都是塞外胡骑大漠狼烟‐‐你看这水,如诉如咽,流不尽的皆是华夏百年的屈辱千年的心酸‐‐"我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辈男儿,生于世间,如果不有所作为,怎么对得起这阴阳造化出来的山山水水,怎么对得起这孕育万物的苍茫天地!"
七郎听了以后,摇晃着站起身来,扶着窗梗凭栏远眺,天地之间的风光山色尽收眼底,心潮澎湃,情绪不能自已,忍不住一声长啸,直入云霄,回音绕梁,良久才停歇下来。
"六哥‐‐"七郎忽然双眼绽放出坚毅的光芒,看着我说道,"你有什么打算,尽管说给兄弟听,只要我能办到的,就一定尽力办到!"
看了看四周,我低声说道,"这大好河山,便是你我兄弟的战场,称孤道寡,宁有种乎?"
"难道六哥你想要‐‐"七郎虽然心志很高,却也没有想到我会有自立门户的想法,顿时吃了一惊,险些将"造反"二字喊了出来。
我摇了摇头道,"现在谈这件事情还为时过早,不过做人么,志当存高远!一旦在西北坐大,朝廷也不会容得下我们的,所谓未雨绸缪,我们不得不早坐打算啊!想一想老爹,想一想大哥他们,他们死的值得么?不是为了国家,也不是为了民族,仅仅就是为了某些人的虚名,便将性命断送在疆场之上‐‐"
提到令公和几个哥哥,七郎的眼中顿时燃起了仇恨的怒火,抓着酒壶的手不由得紧了起来,将银制的酒壶握得变了形,"我怎么也忘记不了爹爹临死前的那一刻,也忘不了哥哥们的衣冠冢,更忘记不了分兵时那些奸佞们的挑拨,昏君的薄情寡义‐‐"
我走上前,搂着七郎的肩膀,看着外面的远山,感慨地说道,"得关中者得天下,这八百里秦川之上,资源数之不尽,兵精而粮足,只需要经营三年,我就有独霸一方的资本,十年之内,必定可以统一西北,牧马天山,整个辽阔的大草原一直倒巴蜀南诏,都将是我们的地盘儿,是否一统中原,但凭你我的心情而定了!"
七郎点了点头,却又有些忧虑,"可是,六哥你如何能够保证朝廷不将你调往别处呢?一旦皇帝调你去同契丹人作战,或者是到江南为官,都将使我们的计划落空。"
我笑了笑,这却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李继迁尚在河西盘踞,虽然掀不起太大的风浪,随时制造点麻烦还是可以的,这个大好工具,我怎么可能不会善加利用?
再加上我大量在军中使用自己的人脉,只要将十几万西北边军牢牢地控制在手中,用自己的一套办法从思想上同化他们,影响他们,即使朝廷想要派人来接手也办不到,要知道,人的习惯有一种非常可怕的影响力。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许多的细节,比如说构筑一批新型的城池,然后大量移民,设立各种公立的福利机构,在城中兴建各种大规模的工场,制造出一批产业工人来,从意识形态上超越整个时代,或者在整个西北大力发展出版业,控制舆论权,为自己树立强大的影响力,逐渐从民心上瓦解各种敌对势力的统治基础。
若是说到对战争艺术的了解,谁又能比得上我这个博览古今的现代人?
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每一个领域都可以打击对手,战争的手段是没有任何限制的,哪怕我坐在家里不动,也可以令对方从内部慢慢地瓦解崩溃,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退一万步讲,即使我碍于心理上的因素,不愿轻易去动中原这块儿蛋糕,往西往北往南,也都有我的发展空间,不愁英雄无用武之地。
我对七郎说道,"眼下我发现的这个宝藏,里面可能埋藏着大量的精良兵器与财宝,得到之后,可是让我们立刻组建起一支强大的重装骑兵队伍,再加上其他的看家法宝,我们在陆战中将会是无敌的!"
"真有财宝啊!在哪里?"七郎却没有料到我真的找到了财宝,而且是很大规模的那种。
"不错!"我将真正的藏宝图取了出来,展现在七郎的面前。
整幅藏宝图是绘在薄如蝉翼的轻纱上的,一块块小小的碎片被我小心翼翼地粘在了布上,好在具体的线路没有遭到破坏,尽管是在青羊中呆了上百年的时间,可是并没有因此而有所风化。
七郎在没有见识,也能看出来这是真正的藏宝图,两眼大放光芒,仔细地看了一遍后问道,"六哥,这些宝藏好像不在同一个地方啊,莫非其中有些是假的不成?"
我点了点头,指着上面的十二处宝藏所在地说道,"据说这里面有六座是假的,只有三座是真的,很显然就是为了增加迷惑性,以防止宝藏被人在无意之中发掘出来,而且这些宝藏中都设计了很多的陷阱,如果是不明就里的人闯进去,怕是性命难以保全。"
"以六哥你的见识,应该能找出真正的宝藏吧?"七郎对我有些近乎迷信的崇拜。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先知先觉?"我苦笑了一声后,指着藏宝图为七郎分析道,"不过从地形图上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藏宝的地点虽然分布得比较散,却是有迹可循的,我已经在其中找到了三个重点发掘对象,估计八九不离十。"
"六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七郎见我划出来的三个地点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连带关系,且相隔也挺远,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嘿嘿一笑道,"据藏宝图中介绍说,藏宝主要分成三种东西,兵器铠甲和黄金,我们只要看一看藏宝地点的附近,就可以知道那个比较有可能了,要知道这种东西,肯定不会离开产地太远,否则长途运输太过引人注目的。"
我在藏宝图上标明的三个地址,一个是在长安附近,估计是黄金,另外两个分布都在西北,之所以会这么确定,就是因为他们的附近有唐代时的大型铁矿和加工作坊,要想人不知鬼不觉的将大批兵器藏匿起来,肯定就是在这里了。
将其中的原因分析之后,七郎对我更加信服。兄弟两个人秘密地商量了一阵子后,我安排了一些可靠的人手,秘密跟随七郎一道去长安掘宝。
为了安排一个障眼的理由,我很够义气地给我的军师王石雷放了一个月的假期,准许他回长安老家去探望那位堂叔‐‐长安府尹王风仆,顺便把他跟堂姐的事情做个了断。
"大人,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临走的时候,王石雷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那怎么可以?"我一本正经地拒绝道,"你是我的军师,万一路上有人劫持你怎么办?若不是我诸事缠身,就亲自陪你去长安走一遭了。不过,七郎去,跟我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了,这一次,你可一定要把美人带回来啊!我在绥德城中为你置办好了新房,可不要令本官的一番好意落空了!"
"一定会如你所愿!"想到就要了却多年的夙愿,王石雷显得有些感动,翻身上马,拱了拱手后,随同七郎等人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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