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畅游太湖的感受就是,原来这里的水质还是不错的,除了有些冰凉以外。
还好老天体谅好人,并没有狠心让我一路游回去,因为湖上面闹腾得太厉害,连对面的梁兴初也出动了几十只大船来巡视,自然是遇到了驾船返回的公主,两人见了面以后,梁兴初听说我只身一人同水寇们周旋,立刻率领水师向这边开了过来。
其时我才游出了两三里的样子,重新见到自己的队伍的感觉真是格外地亲切。
见到我安然无恙地从水中跃出的时候,船上欢呼声雷动。
"兄弟们好‐‐"我挥动湿淋淋的手臂对大家说道。
"大人好‐‐"众水师兄弟们气势如虹地齐声喊道。
"兄弟们辛苦了‐‐"我如同检阅部队一般从排成一行的众人面前走过。
"为大人服务‐‐"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好,好‐‐"我笑眯眯地看着众人说道,"不过,说得好不如做的好!做的好才是真的好!你们倒是先弄碗热汤面来呀‐‐阿嚏‐‐"
"快去给大人弄碗热汤面来啊‐‐猪头们‐‐"梁兴初立刻如梦方醒般地冲着手下大喊起来。
好在船上的设施还算齐全,不但有士兵,也有伙夫厨子和食物,不大一会一碗热汤面便呈到我的面前,闻到葱花和鸡蛋的香味儿的我几乎要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总而言之,这一趟出去的收获还是很大的,掳了人,烧了船,振奋了军心,惊破了敌胆,尤其当我一夫当关万夫某开地地站在烈焰翻腾的船头上面,摆出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无畏姿态时,更是给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一种相当强烈的发自心灵深处的巨大震撼。这么一算起来,洗了个凉水澡,打了几个小小的喷嚏已经是相当地划算了!
对于这个结果,我非常地满意。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公主老婆,再一次见到我后先是钻到我的怀里面倾泄了大量的泪水,然后就不由分说地将我拉入内室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番,以证实我的各项机能是否保持在一个超正常的水准之上,结果自然也是比较满意的。
当次日一早,我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原来那些反对我冒进的声音已然小了很多,唯一仍然对我抱有怨言的就剩下参军廖行之大人了。
"哎‐‐"我非常谦恭地对我的参军大人诉苦道,"行之,你是不知道当时那个场面啦!若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肯去冒那个险啊!你看看我,才二十来岁,功成名也就,又刚刚娶了漂亮的老婆,自己腰包里面也不缺银子,小日子过得有多么舒坦,我犯得着去冲锋陷阵当炮灰呀?若是我一不小心在外面挂了,这老婆和银子岂不是要便宜了某个王八蛋不成?你倒说说,这么赔本儿的事情我能干么?"
"可是‐‐"廖行之听了我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头,正要分辩时却又被我打断。
"可是时机不等人呀‐‐"我接上他的话头儿语重心长地说道,"水贼不灭,何以家为?太祖皇帝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们身边酣睡的家伙,可不止一两万个呀!你叫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说是不是呢?"
廖行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大人你说怎么就怎么吧!我是没有办法了!"
我见廖行之已经服软了,心中大事放下,不觉有自己吹嘘了两句道,"其实你们是没有看到当时那个场面的,我一番义正词严的申斥之下,早有不少误入歧途的水贼们幡然醒悟迷途知返了,若不是慑于那个什么海龙女的淫威的话,恐怕我就要带着几只大船一同回来了!唉,真是可惜了‐‐"
座中众人纷纷窃笑不已,都有些不信的样子。
"唉‐‐"我看着众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跺脚道,"夏虫不可语冰,古人诚不我欺啊!"
众人又交谈了一会儿,水师方面回报说,洞庭山岛上面的水寇们似乎有所行动,但是船只并没有出岛,仍然是以守为主,但是却派人乘小船来到我陆地上的军营附近射箭投书,要求我方无条件释放被掳走的小姑娘,并且引经据典地对我这种不人道行为进行了严肃的谴责和严正的交涉,并进行了严重的警告,声明要我自行承担严重的后果。
"我又不是被吓大的!有本事你上岸来咬我啊?"对此我晒然一笑道。
不过对方的这一举动倒也提醒了我,应该抓紧时间对那小姑娘进行突击审讯了。
夜半三更,苏州府内堂,盏盏风灯如白昼。
我看着被带到了堂下的小姑娘,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公主,将从来没有用过的惊堂木往桌子上面狠狠一拍,然后厉声责问道,"姓名,年龄,政治面貌,从事职业,身高三围,统统给本大人交代出来!"
那小姑娘却是浑然不惧地对望着我的正义目光,丝毫没有服罪的迹象,我不由有些恼怒道,"喂,你的耳朵有问题么?为什么不回答本官的问话?"
"你的耳朵才有问题!狗官‐‐"那小姑娘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反了你啦‐‐竟然敢咆哮公堂?不要以为你还是未成年少女,本官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老实告诉你,到了本大人这里,不死也得叫你脱层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死不交代,彻底玩完!"我有些恼怒地吼道,还从来没有人敢说我是狗官呢!
公主在一旁听得吃吃偷笑,看向我的目光也颇有些挪揄的味道。
我用扇子将脸半遮,低声对公主老婆抱歉道,"让贤妻见笑了,这个审问犯人嘛,本官还真没有什么经验,实在是唐突了,慢慢学习嘛,开始总会有些不适应的,以后熟练了就好啦‐‐"
那小姑娘对我的威胁依然是置若罔闻,丝毫不加以理睬,反而把头扭向了一边,对着我的公主老婆上下打量了起来。正当我要问她为何如此的时候,她却说了一句令我无比汗颜的话来,"姐姐你生得如此美丽,又身怀绝世武功,天下大可去得,怎么竟会嫁给这么一个草包?真是可惜了!"
"你吃饱撑的没事儿找抽啊!"我恼羞成怒道,"我老婆什么样子用得着你来操心啊?赶紧交代你的问题,迟了我把你送进青楼去劳动改造,卖身不卖艺!"
"杨延昭!"那小姑娘忽然冷冷地说道,"我就看你有几个胆子,居然还想把我送到青楼去卖身?本宫就在这里等着你了,若是言而无信,就算不得英雄好汉!"
"好大的胆子,连本官的名讳也敢乱叫?你当自己是谁呀?一个水寇,还本宫本宫的!你倒是哪里的本宫了?我们大宋皇帝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一拍桌子驳斥道,心里面却有些嘀咕,她倒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杨大人说的倒也没错!"那小姑娘被我训斥了一顿后,却也没有恼怒,反而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你们大宋皇帝自然不可能是我父皇,本公主姓段名紫云,乃是当今大理国皇帝的第三位公主。"
"你说你是公主,本官就非得相信啊?"我不屑地说道,"你们这些反贼们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为了活命就连玉皇大帝的女儿也敢冒充!看来本官不给你一点儿颜色瞧瞧,你是不肯轻易就范了!来人呀‐‐给我把那三口铡刀抬了上来‐‐"
我的声音一落下后,立刻就有十二名侍卫分成三组,抬着三口新打造的铡刀走进堂中,将那铡刀平放在地上,新磨砺出来的锋刃如同万载寒冰一样发出冷厉的光芒,杀气腾腾。
"老实交代,尚可原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何去何从,速速决断!"我一招手,侍卫们立刻将那铡刀的手柄握住,将刀身抬了起来,嘎吱嘎吱的声音相当具有威慑力。
我阴森森地笑道,"我的铡刀才做好,你是不是很希望成为第一个刀下之鬼呀?"
三口铡刀是我一时冲动,仿照后来开封府老包的那几口铡刀来制成的,主要是觉得样子比较酷一些,对人的震慑力也大一些,于是吩咐李若虚在督办兵器制造的时候特意打制出来的,看样子效果还不错,就是抬来抬去的比较费事。
公主在我耳边轻轻地问道,"夫君,你真的打算拿她开刀?"
我低声答道,"吓唬吓唬而已,口供还没有问出来呢。"
正在对峙的时候,忽然有侍卫进来禀报道,"知州大人,外面有淮阳王使者驾临,带来了扬州大都督淮阳王爷的口喻,已经到了州府大堂了,请大人出外相迎。"
"淮阳王的使者?这深更半夜的,他来做什么?"我口中嘟囔了一声,直觉应该没有什么好事,于是交代公主道,"贤妻暂时在此坐镇,为夫先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君尽管放心。"公主点头答应道。
我整了一下衣冠,带着几名侍卫出了内堂,来到前方的大堂里。
整个大堂已经被双方的灯笼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我一眼就看见,有个人正站在我的公案后面,背负着双手看那麒麟背景的图案,看他身上所穿的服饰,不过是绿袍而已,我的心中不由得暗自冷哼了一声,然后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那人听到了我的咳嗽声,将身子慢慢地转了过来,一双眼睛朝着我上下打量。
而我的目光也围绕着这位淮阳王使者观察起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先说话。
"大胆苏州知事,见到扬州大都督淮阳王使者,为何不行跪拜之礼,你敢于藐视王上吗?"对方没有说话,他身边的随从却首先狐假虎威地恐吓道。
我身边的侍卫头领却也丝毫不含糊,不但没有胆怯,反而厉声驳斥道,"大胆奴才!我家知州大人乃是皇上亲点的状元,当朝公主的驸马,即使在淮阳王面前也是互行半礼!你一个小小的使者随从,难道也敢僭越吗?"声音琅琅,掷地有声。
对方那随从顿时无语,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主子,看来方才的一番话定是出自那淮阳王使者的授意无疑了。无形之中我对那使者的鄙视又加深了几分,张狂不为过,若是还没有搞清楚应该在什么人面前张狂在什么人面前收敛就有些白痴了。
"杨大人请了,下官宋之平,在淮阳王的扬州大都督府任佥事,下人无知,冒犯杨大人了!"那使者率先抱拳行礼道。
"好说,好说!"我客气地回了一礼道,"原来是宋大人当面,失敬了!鄙属也无礼了,好在宋大人气度宽宏,杨某人代他谢过了!来人,请宋大人入座,上茶!"
侍侯在一旁的衙役们立刻应声而去,很快将茶水点心送了上来。
"多谢杨大人,下官有王命在身,这个茶点却是不敢先享用了。"那宋佥事谢道。
我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问道,"杨某人也是心中纳罕,但不知大人深夜造访,究竟为了何事?还请指教!"
那宋佥事站起身来,向着北方抱拳行了一礼后答道,"指教是万不敢当的!下官此来是奉了淮阳王的口喻,查问杨大人日前俘获一名女子之事!"
"只是一名普通的水寇罢了,怎么值得大都督如此关切?"我不禁疑问道。
"王上既然有命,下官也唯有遵从而已,哪敢多问?莫非杨大人认为淮阳王不应该过问苏州府的事情不成?"宋佥事苦笑道。
这佥事的本事也不小,居然敢反将我一军,意图影射我不服从扬州大都督府的管制。
我当下澄清道,"岂敢,岂敢!对大都督府的严令,本官一向是恪守本分的,哪里敢有所逾越!宋大人可不要随意给本官扣帽子,这个罪名我杨某人可担当不起!"
"玩笑而已,何必在意?"宋佥事呵呵笑道,"我同杨大人一见如故,这个言辞上面,就没有那么讲究了!不必当真,呵呵,不必当真!"
"那么淮阳王的意思是什么?"我正容问道。
"王上的意思是将这女子带回扬州大都督府去,由王爷直接发落。"宋佥事双目紧紧盯着我答道。
"这我就有些糊涂了!"我一口回绝道,"该名女子乃是我苏州府抓获的重要嫌犯,很可能会牵扯到一桩重大的阴谋活动,本官受圣命来苏州视事,怎么可以将此事放过?他日圣上得知,恐怕脱不了这个干系!此事恕难从命!"
"杨大人,莫非你要违背淮阳王的上喻不成?"宋佥事一拍桌子,霍然而起,声色俱厉地指着我的鼻子责问道。
我冷冷一笑道,"如此荒唐的上喻,本官碍难从命!"
那宋佥事对我怒目而视了一阵子后,语气软了下来道,"此事果然是别有隐情的,大人如果实在想要知道,不妨附耳过来,下官悄悄地告诉你就是了!"
我点了点头,将身子凑了过去。
"其实,那女子就是大理国皇帝的三公主!"宋佥事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道。
一阵阴寒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来,我的身子迅速地弹了起来,就象是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在空中扭动着摇摆着,宋佥事的身形随着我的身体上下晃动如影随形。
"砰‐‐"的一声闷响过后,两个人的身体终于分开。
我的身子向后退了七八步后,勉强站定,出其不意的攻击使我受伤不轻,脸上先是呈现出一片雪白的颜色,随后血色如同颜料漫过一样慢慢地升了起来。
"我早该想到的‐‐"我强行按捺了一下翻腾的气血,冷冷地说道,"扬州离此地没有两日的水程如何能到?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点儿,居然敢冒充淮阳王的使者!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自称是宋佥事的人也是受了内力反噬,咳嗽出一口血来后说道,"没想到杨大人的功夫居然也如此了得,本人叫宋之平没错,却是太湖里面讨营生的人,愿以为可以把大人擒住的,却不料你早有防备,事既不成,倒是愧对了小姐的一番栽培了!"
"本官看你也是一条汉子,奈何从贼?若是归顺了朝廷,权势地位不过是唾手可得!你若是有意,本官倒是可以举荐你的!"我见那人气度不犯,手底功夫也非常了得,就动了收纳之心。
"杨大人说笑了!宋某岂是那卖主求荣的反复小人?"宋之平断然拒绝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倒是要提醒大人,被你擒获的女子的确是大理国皇帝的三公主,你若是不怕因此伤了两国邦交,给西南带来兵祸的话,大可随自己的心意处理!宋某无能,就此别过了‐‐"说罢身形一晃,带着他的一众随从施展轻功,扬长而去。
"大人,要派人追赶吗?"侍卫首领请示道。
"算了,你们去了也没有大用!"我摇了摇头道,"今天这事情,唉!蹊跷得很呀!水寇却变成了公主?这可叫我如何处置才好呢?"
这位自称公主的少女身上显然隐藏着许多的秘密,可是怎样才能挖掘出来呢?动刑,显然是不太合适的,且不说她是否大理公主,单是从我这一方面,也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而辣手摧花呢!
"咳‐‐难办呀‐‐"我不由得头痛起来。
大家早上好,早睡身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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