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次古称“魏榆,位于山西中部的晋中盆地,东与寿阳交界,西同清徐毗邻,南与太谷接壤,西北与太原相连,这座历史悠久的古老县城在晚霞中渐渐融入到黑暗中,低矮的城墙上硕大的城楼黑漆漆的身影好似怪物的头颅耸立在董海川的眼前。tsw
董海川、董宪周、马惟骐、程廷华一行人商人打扮,随着“日升昌”运送布匹的商队到了榆次。
进了城中天色渐黑,街头巷尾已是华灯初上,路上行人稀少。
到“日升昌”的货仓卸了货,当地“日升昌”掌柜陪同董海川一行四人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这名掌柜姓李,山西人,跟东家李箴视沾点亲戚。一路上董海川和李掌柜相谈投机,到了地头住下眼见李掌柜要走,董海川将李掌柜盛情留了下来,随同的董宪周吩咐店中小二送来一桌好酒好菜。
席上董海川和李掌柜杯来盏往,几杯酒下肚,这名李掌柜便带着三分醉意,谈兴浓了起来。
董海川见机会来了,话题渐渐转到了赵二姑一案上来。
李掌柜知道董海川一行人是总号雷大掌柜的朋友,只当真以为董海川等人这次到山西来是准备经营煤矿的。李掌柜不疑有它和董海川几人知无不言。
这李掌柜久在山西活动分管榆次一带的染料庄和布匹的业务,自然对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赵二姑案知道的清清楚楚。听到董海川问了起来,李掌柜言语中含着几分知道内情的得意讲述了起来:“俺隔三岔五就要孝敬孝敬俺这里的父母官,那赵二姑的事情俺是知道的最清楚。”
说到这里,李掌柜嗝着酒气回头张望了一翻,用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小声说道:“俺讲的事情可不能外传。”
见到董海川等人点着应承了,李掌柜一边夹起一个饺子,一边放低声音说道:“那次俺给吕大人送节礼去,刚进门就撞见本地大户常家的人从里面出来,吕大人也跟在后面将人送了出来。见到俺吕大人招呼俺进去座了一会儿,没多久俺见吕大人将俺送的1000两银子交给进来的管家,吩咐他一并凑齐五千两准备给太原府的沈知府送去。俺开玩笑的说,“吕大人不是在做搬运的苦役。”吕大人哈哈笑了起来,指着俺的鼻子说,“李掌柜也知道了,咱们这些父母官也难呀,到京城中办事各部各衙门都要收银子,不给银子上面的人不办事,难呀!”俺看见吕大人肥头大耳脸色红润,实在不明白他难什么。那羊毛不是出在羊身上吗?这些最后都从那里来,还不从咱们这些冤大头来,他出的五千两银子,也不过是他刮来的九牛一毫。俺心里想,给他一点颜色他要开染房了。”
董海川露出感兴趣的样子,陪着笑脸不时点着头,等了半天终于听到李掌柜说起主题来了。
“吕大人和俺聊的投机了,谈起那赵二姑的案子。他小声对俺说,还不是为了维护你们这些乡绅良民。本官也只有冤枉了那个大姑娘赵二姑,也是实在是迫不得已,总不能把和李掌柜一样的善良子弟关起来问刑。俺心里骂到,日他,把俺和阎思虎这个禽兽比。只是俺心里骂归骂,面上还是笑呵呵的。”
听到这里董海川一口将杯中的酒仰头喝下,面上有怒色闪现。旁边的马惟骐见到,连忙在桌下拉了拉董海川的衣襟。感觉旁边的马惟骐拉扯自己,董海川明白了过来,脸上的怒色隐了下去。
那李掌柜说到一半却趴在桌子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把李掌柜送了回去后,董海川返回客房中。把这次回乡邀约来的师兄弟董宪周、马惟骐、程廷华几人一同叫来商议。四人讨论不久决定明天在乡亲中走访一圈,然后一起到太原府去打探。
四个练武中人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第二天一早起来,便找来小二问话。那马惟骐是个练铁沙掌的高手,问话前他将一根板凳子赤手砸成了两半。唬的店小二知道自个遇上了高人,一五一十把情况回答的明明白白。
在店小二的指点下四人外出到知情者中去走访了一圈。
这些乡亲们知道是来为赵二姑申冤的,都积极的与董海川四人配合,把事情的真实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又做了一些口供和笔录,其中重要的证人还按上了手印。将这些事情办完,四人连夜赶往太原。
董海川一行人马不卸鞍,赶到太原正是第二天午时。
四人在一家客店匆匆洗漱了一翻,各自都换过一身上好的绸衣,马惟骐还在头上戴了一顶镶着碧玉的小帽。几人这一换洗穿戴倒是有了几分东家的财气。大家换过衣服,由原本就做过煤炭生意的马惟骐领头,拜访了日升昌在太原分号的张掌柜。
榆次赵二姑案被发回重审着实让太原知府沈琮紧张了一阵,打听到这次来太原的钦差大臣是刑部尚书那清安,沈琮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想自己这个捐官就是通过那清安活动来的,每年寿敬、师敬沈琮可不敢比别人落了后,银子都是千儿万把的送。
沈琮放下差人送来的书信,让人取了银子打赏了送信的官差。他端起茶碗用碗盖在茶水上撇了撇呷了一口,福建名茶大红袍醇厚的香味在沈琮的舌尖打着转,这些天的不安似乎也被茶味驱除的一干二净。
对面的苟师爷拱手说道:“恭喜大人,此次那清安大人前来,事情一定可以很顺利的过去。”
沈琮脸色不愉的放下了茶碗说道:“吕锡龄也太不会办事了,一个小事情弄成这样。”
苟师爷捋着颌下山羊胡须笑道:“大人若不护着吕锡龄,万一吕锡龄到了京城嘴巴漏风,咱们山西的事情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了。”
沈琮如何不知道苟师爷的话,他脑海里一激灵,嘴里不在提起此事。
恐怕不止沈琮心里清楚,这天下人除了皇帝有几人不清楚,地方官府里的事情有多少猫腻,天下的官员有几人经得起查。通常上面下来的银子十成有三、四成落到实处,就算是把差事办的不错了。何况沈琮是个捐官,当初为了这顶从四品顶戴,除了向朝廷捐献上万两银子,私下里不知道跑了多少腿,上下打点的银子比正份还多,这才得了个太原知府。这钱都是祖上一点点积攒下来的,若是不在任期捞回来,沈琮那可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两正说话的当口,有衙役来报,京城刑部尚书那清安因榆次赵二姑一案,钦派到山西太原重审赵二姑一案,现已走到山西境内,明日便到太原。
你说这那清安和董海川一前一后得了圣旨,同一天出北京城。怎么董海川到了榆次再返回太原了,这那清安还隔一日才到。只因为那清安是钦差大臣出来自然要讲排场,沿途前呼后拥,座的又是轿子。董海川可就不同了,他一人一骑先到河北一带寻到旧日的师兄弟,随后四人四骑飞奔榆次,当然比那清安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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