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子不敢耽搁,飞奔也似,望城内去了,不多时,便回报道:“潘元帅有请天使。”自引那人望潘帅府而去。且不说那使者如何宣诏,只说苏文这日正与周明诲并吴、张兄弟闲说吃酒,议论些当朝山野之时,说些轶闻野史,正好不快活。
正说话间,便听闻门子来报,说是元帅宣召。周明诲神色古怪眼露喜色,苏文则淡然而笑道:“先生之计成矣。”便与三人告了一声罪,自与那来人通往元帅府去。
吴大牛见苏文去了,便憋不住,问周明诲道:“先生与大哥因何发笑?什么计策?此番休得瞒我,不然我半个时辰问你一次,烦也烦死你!”
周明诲抬起羽扇轻轻摇了几摇哈哈大笑道:“先前不与将军说,只是怕将军心直口快,让人听了去,如今事已成矣,将军休得焦躁,耐心稍候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主公必有嘉信来报。”因又向张诚道:“张将军只管吩咐军士,收拾行装,此地亦不是我等久留之地矣。”
张诚惊道:“先生如此言语,莫非那潘元帅要放我哥哥会杭州么?”
周明诲轻摇羽扇,但微笑不语。只捏起一盏,一饮而尽。吴大牛不悦道:“先生尽说半截话,叫人好不焦躁。”眼见得也问不出甚么,只得闷闷的吃了几杯酒,便于张诚一起吩咐军士收拾行装去不提。那周明诲眼见得吴大牛出营,颔首微笑。
过不得两个时辰,苏文自回营中,几步急急抢入营帐,但见周明诲正闲坐饮酒,不由大笑,上前把住周明诲之手,道:“幸得先生妙计,果然那潘美不得已,放我去矣。”因又道:“先生,不知我等何时便可动身?”
周明诲笑道:“主公,此乃猛虎脱笼之时,自然越快越好。”
苏文大喜道:“我正有此意,我这便催促军士,收拾行装。”
却听闻吴大牛进来,尚未至帐中,便高声道:“先生,行装收拾已毕,却要何时启程?”那营帐帘动,早见那吴大牛闯进来,见了苏文喜道:“哥哥可回了,那潘老贼如何说?”
苏文并不答话,却诧异道:“二弟方才说甚话?你因何收拾行装?”
吴大牛闷声看着周明诲道:“是先生教我等收拾行装的,哥哥你却问先生去。”
苏文与周明诲相互对视,不觉哈哈大笑起来。苏文叹道:“果然皆在先生掌握之中,既然先生早已安排,我等便即刻启程就是。”
吴大牛惊道:“哥哥启程是要往哪里去?”
苏文一手握住周明诲之手,一手握吴大牛之手,径直往营门外走去,大笑道:“二弟,此番我等不必再次等死矣。”步出营帐,望那远山苍穹大笑道:“回杭州!”
是时,苏文尽起其海宁军,拔营而起,整顿军马,望东南而行,前有张诚为导,后有吴大牛断后,一路严整行军。那澶洲城南之上,潘美望苏文之军,蜿蜒而行,不禁默然。身旁一人道:“元帅便如此放此人离去?此人善于用兵,只怕此去便如放虎归山,那杨家之人,必以他为依托,对元帅只怕多有不利。还望元帅三思。”
潘美定睛瞧时,却是曹羽。不禁叹道:“陛下严旨,我又能如之奈何?”
曹羽上前一步,冲潘美一揖道:“元帅,何不半途而击之?如今辽人奸细四起,又有为萧挞衮报仇之念,何不使人着辽人服饰,引军埋伏,定然能半途击杀于他。”
潘美摇头叹道:“你亦知此人善于用兵,岂能轻易中伏?看他行军阵型,首位响应,伏击必不能胜,又兼此人神勇,我等伏兵必须数倍于他,如此辽人对峙之时,如何能调的许多兵马?”因叹道:“我虽有杀他之心,却不得杀他之时,奈何!”说罢,远望那苍穹之下,蜿蜒大军,感叹良久,转身便回。
且不说潘美感叹,只是他如何肯放苏文回杭州?暂且按下不表,却说自张小年得了许多财宝,招兵买马,增设关隘,眼见得也有了五千之众,将那山寨打造的铁桶一般。又勤于练兵,多置铠甲兵刃,日夜操演。山寨渐有新气象。
这张小年自山寨雄壮,心中越发胆气充沛。又自使焦猛于杭州广集粮草,转运回山。那焦猛自然用心,不过一两月,便购了大批粮草,转运回山。这日正于山寨闲走,忽闻得那城门口人群逢集,似有告示。便走上前,分开人群,但见那墙头,乃是朝廷发往州府的邸报,原来苏文生斩辽大将之事,由朝廷大张旗鼓,遍发州府,以激士气。
焦猛自然高兴,挤出人群,但见一汉子,有些面熟,细细回想,却是苏府之上奴仆,那汉见焦猛,倒也识得,上见唱喏行礼,问道:“敢问焦大爷,这告示上是朝廷缉拿要犯,还是通告州令?”
焦猛笑道:“你家主人如今斩了辽人大将,来日必将上官封赏,你如今还在这作甚,还不快去报与你家夫人知晓?也可得几贯赏钱。”
那汉喜不自胜,忙忙道了谢,自望府中一溜烟而去。进了门,便一路高呼:“夫人们大喜!”这一路喊将起来,使得阖府上下一齐聚拢。
早见的那陈氏并张薇娘、翠儿、小小闻声出来,见一家奴一路号乎而至,引得众人围观。那陈氏喝道:“你这个奴才,何时这般大呼小叫,惹得阖家不虞,却是个没见识的。方才听你一路呼喊,说甚么大喜,还不快道来。”
那汉忙道:“方才小的去那城头,见的一告示,上面写着我家老爷在那澶洲斩了辽人大将,朝廷邸报正豁然张贴城头墙上,小的心中欣喜,忙忙过来报与老妇人并夫人们知晓。”
陈氏不禁大喜,呵呵笑道:“果然如此?”
那汉忙跪地磕头道:“小的岂敢欺骗老妇人?”
此时张薇娘笑道:“也是,大姑,不如再遣一识文断字之人前去,将那邸报抄一份过来,以见真伪。此人先报有功,可赏钱五贯!”
陈氏拍张薇娘之手笑道:“还是你识大体,瞧我都喜糊涂了。”
张薇娘便使人引那人领赏,又对围观众人笑道:“今日府中大喜,个人去账房领五百钱,晚间府中摆宴席,阖府同乐。”又向众人道:“各自散乞。”
众人皆大欢喜,各自散了。不多时,又有那抄邸报的小厮来,将邸报呈上,果然如那汉所言,苏文斩将立功,朝廷要封赏。陈氏等众人各自欢喜,当下摆设酒宴,阖府上下,俱各欢喜畅饮。陈氏并张薇娘等自后院备席,只捡了一些清淡的摆了一桌子,又有清酒几壶,众人吃了几盏,那陈氏熏熏有些醉意,张薇娘忙招呼丫头,扶了陈氏回房歇息不提。
那陈氏方去,翠儿便笑道:“大姑在此,倒也不敢多吃,方才才得痛饮几盏才是。”
小小抿嘴而笑道:“原来你也有怕主,我只道红娘是任谁都不怕的巾帼。”
翠儿红了脸,啐了一口道:“我撕烂你的嘴,看你编排我,谁个是红娘?”说着便要作势去拉小小,小小忙忙的起身闪过,翠儿便指着小小顾首谓张薇娘道:“姐姐,你瞧瞧小小妹子,也不知是你与她说的那些邪话,直管拿来编排我。”
张薇娘微微一笑道:“最先前也是你将那‘邪话’传语于我的,若不是你嘴里的‘莺莺’‘红娘’‘张生’,我岂能被官人拐了心思,这编排得倒也是!”
翠儿嗔道:“姐姐原来是怪我呢,没奈何做成了姐姐的好事,如今却忘了媒人,我这红娘倒也做的冤枉。”
小小笑道:“你这红娘岂能冤枉?倒是小姐成了姐姐,红娘也做了夫人,怕你做梦亦要笑呢!瞧你欢喜的模样,比那真红娘不知强了许多。”
翠儿佯作势要扯小小,小小躲之不及,被小小扯住了衣袖,伸手咯吱了一番,忍不住笑翻在地,翠儿亦不解恨,嬉笑道:“瞧你再编排我,让你得意!”
张薇娘忙笑着止住道:“罢了,罢了,你们也是做主母的,且不可放肆失了身份,闹闹也就够了,切不可忘形。”
翠儿忙停手,方直起身子,笑道:“姐姐开口,我这才饶的呢,你可记着。”
小小这才止住笑,指着翠儿,以手揉着肚子道:“好,好,我可记着呢,下次也试试我的。”说罢,三人这才又入席中。
三人有吃了几盏,俱也有些醉意,张薇娘叹道:“如今官人虽有大功,却不知何时才能回府,终究身在沙场,叫人好不揪心。”
翠儿并小小闻得此言,俱不再嬉闹,整衣肃容。小小亦幽幽叹道:“如今官人新立大功,辽人又未退却,只怕将来官人更为危险。阵战之时,立功之人,只怕要首当其冲,却不是更加险要?”又叹道:“虽是欢喜之事,我却惟愿官人不要立此功劳才好。”
翠儿不禁惊呼道:“那官人岂非有危矣?”忙忙扯住张薇娘道:“姐姐,我想去澶洲照顾官人,可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