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林安抚使迎上来,拉苏文落座,又请出圣旨,说出了一番话来:“诸位今日不必拜,事权从简,如今我只将大事吩咐诸位知晓,商讨计策。”
林安抚使叹道:“如今辽人大举犯边,往常倒也只是侵扰一番,也就罢了,如今却不同往日,大军势如破竹,已然打破了洺州,兵锋直指澶州,然澶州之后,却再无险可居,若是澶州破,京城危矣。因此官家连夜下旨,着各州府发兵,驰援京城,兵发澶州。因此,不得已请诸位来商议。”说罢,愁容满面,长吁不已。
那黄巡检急忙道:“如今宁海军却是苏都监节制,由都监大人领兵驰援却是最好,又是能征惯战的将军,那辽人闻将军之名,定然闻风丧胆。”
陈府尹也点头道:“此言有理,只恨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入将军一般,投身疆场,杀敌报国,此必为我终身憾事。”扼腕叹息,貌若悲愤。
苏文心中暗道:却是两个鸟人,这黄巡检怕死,陈府尹与我有隙,自然巴巴的望我早去早死。想必这日后便有个澶渊之盟罢。我又如何去操这份心?这宋家江山好坏与我何关?如今老天叫我在此生根,我便只做个富家翁便是,娇妻美妾,自有风流快活。若是真个不容于官场,还有我那兄弟于双虎山有条退路。又惧他怎地?若真个叫我驰援,我也只好于路上多行些时日,也好等那真宗皇帝与辽人签下城下之盟后,打得那里才好。当下主义已定,心中也笃定下来,也不多言语,只等林安抚使说话。
林安抚使只拿眼看苏文,心中亦暗道:这苏文却是我的福星,这一路升迁,也有此人功劳,只是如今却将这个差事吩咐与他,却不知他如何说话。一念及此,便肃然向苏文叉手行礼道:“还望苏都监救京城官家则个。”
林安抚使这般姿态,那陈府尹并黄巡检岂能落后,一齐将出座位,冲着苏文拱手作揖道:“还望苏大人救援管家则个。”
苏文心中大骂道:这两个腌臜厮鸟,却巴不得我去死。又寻思道:今日不是个了局,不如应承下来,便按原来心思去做就是。不得已,只得也立起身,躬身还礼道:“却是折杀我也,此亦是我的本分,岂敢劳动安抚使大人、知府大人、巡检大人这般?”
林安抚使见苏文应承下来,大喜,忙几步抢到苏文身旁,伸手扶起苏文,脸色肃穆道:“此征战之事,事关重大,亦是个凶险之事,苏都监只管前方杀贼,府上我自会照顾周全,断不能是将军生后顾之忧。”说罢将苏文引上座了。
苏文便道:“即我应承下来,大人只管放心便是,敢问大人,不知何时领兵出征,我也好做个安排,有些计较才好。”
林安抚使道:“此事紧急,不若明日便动身如何?”
苏文摇头道:“此出征阵战,宁海军尚有能战士卒八千有余。整理军械,准备粮草,也需三两日方能完毕,明日如何能够出征?”
林安抚使皱眉道:“官家下旨,甚是紧急,若是再迟得几日,只怕那澶州城也要破了,后日一早出征,将军且看如何?”
苏文亦摇头道:“最快莫若两日之后,三日清晨启程。若是再早,只怕军备不整之下,军心浮动,便是有心杀贼,只怕也无一战之力。”
林安抚使只得道:“将军能征惯战,如此安排也是有理,也罢,便依将军就是。”一面又自安排陈府尹准备粮草,黄巡检自维持城中治安,不至于满城惶恐。
苏文出,心中不悦,径直便回府中。刚进得大门,那开门的小厮便行礼道:“大人,厅事有两客人抬着好大两箱礼物候着,专等大人来。”
苏文便道:“可知是何人?”那小厮摇头道:“却不熟知,怕不是本地人,说的北地口音。”苏文便点头道:“我且去瞧瞧,却是何人造访。”一面说,一面竞投厅事上来。
却说那王阳并朱贵抬了两大箱礼物,径往苏府上来。却闻那开门小厮道:“大人不在府上,去那林安抚使府上议事。但请明日再来。”
王阳大笑道:“俺是给你家大人送礼来,如何便要赶将出门?”
朱贵亦笑道:“俗语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上门莫赶送礼客。你如今赶我出去,回头你家大人回府,得知了,责怪下来,你可但当得?”
那小厮果然吃朱贵吓,又见那两箱礼物实沉,心道:若是将这两人赶出,只怕大人白白失了两箱礼物,少不得要迁怒于我。因此慌忙引两人厅上坐了,又道:“两位略坐一坐,大人只怕便要回转了。”一面候着,只等苏文回府。
不多时,便见一人径往厅事上来,却是蓝绸官服,纱巾帽儿,行动处,虎步生风威仪显;举手间,道风飘然似神仙。好一个风俊威风,不怒自威的好将军。
朱贵见多识广,心下暗道:好一个风采俊秀神仙中人,真一副威风凛凛万军上将。当下抢前几步,跨将出来,迎上去道:“在下冒昧,是不曾想要叨扰将军,只是心中仰慕已久,不得已,只在府上候着,如今一见,胜似闻名。”
那王阳也抢了出来,不忿大叫道:“你这老儿,好不义气,此番话,原本俺心中想的,却吃你这鸟汉说了,我却拿甚么话来和将军说?”
苏文一听,不由哑然失笑,这两人,一个粗鲁莽直,一个心机深沉,却不知如何凑在一处,只是此两人都是不熟识的,又见那厅事上两箱礼物,心下疑惑,便客气两句,又引两人于厅事上坐了,苏文自坐上首,两人自坐了左旁下首。苏文吩咐上茶,寒暄几句。
少时,上得茶来,苏文吃了一口,便道:“还不知两位尊姓大名,素不相识,如何便送如此大礼?”两箱礼物虽多,但如此不明不白,苏文亦要问个清楚。
朱贵便叉手行礼道:“小老儿姓朱名贵,先前曾在边地做个皮毛生意,如今辽人来侵,不得已,只得南下,四处打探,寻些门路过活罢了。”一手又指着那王阳,正要说话。王阳却赶紧道:“不须你这老儿来说,俺自告与将军。”说罢,便叉手行礼道:“将军,俺叫王阳,江湖上诨号盖天虎,在将军面前,却不敢自称拳脚。”
那朱贵笑道:“在将军面前难不成就好说这些江湖上混话?”又向苏文道:“却是个粗鲁汉子,将军不要见笑。”
王阳牛铃也似的眼睛一瞪道:“俺只是个直爽人,说不得那些乖话。”
苏文大笑道:“我便是最喜结交直爽汉子,我有个兄弟名唤吴大牛的,也似你这般,是个直爽的汉子,道好生让我敬重。”
王阳便得意洋洋起来,不住拿眼斜睨朱贵。朱贵笑道:“将军休要谬赞了他,见他这几分得意,便知是个不稳当的人。”
王阳正要说话。苏文便笑道:“只是我与两位贵客素不相识,如何受的这般大礼,还请一路发付还你,今后切莫如此。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受之有愧。”
朱贵便道:“虽是素不相识,我等却与将军熟客相识,受他引见,因此便一路寻访而来,虽有些冒昧,也有些缘由,还望将军不要见怪则个。”朱贵又取出那杨宗保的书帛,递与苏文。
苏文接过一看,只见上面血书的一行字道:报父仇,誓灭辽,荐友人,望看顾。落款俨然便是杨宗保。苏文见此心中一惊,便道:“既是小杨将军荐书,为何上书报父仇?莫不是杨延昭杨将军有何不测?杨将军不是阵前杀敌?”
朱贵黯然叹道:“杨将军英勇了得,不想洺州一战所领先锋冒敌轻进,陷入敌阵,潘元帅又救援不及,苦战三日力竭而亡,沿途百姓莫不感恩,号泣以祭。”
苏文大惊失色,慌得那布帛跌落,泣道:“却不想那日一别,竟再不得见矣。”
王阳却在一旁大声愤愤道:“那辽狗将杨将军枭首示众,还不允宋军收殓,真真可恨。小杨将军便是此去要夺回杨将军遗体,以好全忠孝。”
苏文黯然伤神一回,朱贵一旁劝解,方才好些,寻思道:杨延昭乃是一代名将,如何会犯轻敌冒进之险?其中必有蹊跷,如今我即将挥军而上,不若待到阵前再探究竟。只是杨宗保此去,只怕不会成功,却可惜杨延昭独家血脉不存。不若明日我便起兵,一念及此,苏文便道:“明日我也即将奉旨统领宁海军前去解京师之困,两位却是何事?我也好今日交代一二。”
那朱贵放要说话,却听得王阳粗声道:“将军要去前线杀辽狗,却算上我一个,我也有些拳脚功夫,充当个军汉也可。”
苏文点头道:“正是用人之际,你便随我去,且回去收拾则个,明日去军营寻我,我自有安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