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四爷回京
四贝勒回府,得到消息到二门外迎候的家眷。竟是只有寥寥数人,除了纥颜氏和布木布泰,也就庶福晋叶赫那拉氏和几位格格了。
嫡福晋早已过世,继福晋被大汗遣返原籍,侧福晋哲哲又病卧在床,偌大的贝勒府,一眼看去竟是冷清清的,连孩子都没有几个。早夭的不去算,府里眼下就还住着两位格格。
唯一的阿哥豪格和大格格敖汉都是继福晋乌拉那拉氏所生,格格马喀塔则是叶赫那拉氏所生。豪格已经十七岁成年娶妻,分府另住,敖汉格格五岁,马喀塔还不到一岁。
这等阵容,看在布木布泰眼里,真是可怜!可也就因为这样,缺少当家女主的四贝勒府成了女人们眼的香饽饽,不独府里这些庶福晋和格格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媚眼如丝,就是府外,也不知道有多少适龄的少女们盯着。
如果没有苏浅兰那番话,布木布泰也会是这些少女当的一员,一心想着嫁给姑父。做个合格优秀的科尔沁格格!
身为科尔沁部利益所系的纽带,哲哲侧福晋自嫁入四贝勒府以来,便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如今这种联系却因为哲哲的病开始变得动摇稀薄起来,科尔沁迫切需要一位格格来修补强化这种关系。
但是现在……布木布泰更多地想起了热情洋溢、活力四射的十四贝勒多尔衮,四贝勒都回来了,那么多尔衮也该回来了吧!思潮反复,她竟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责任的压力。
多尔衮再好,她又怎能撒手不管科尔沁的荣耀、父亲和领和愿望?自己想要嫁给多尔衮当嫡福晋,那除非姐姐哈日珠拉能替她担负起这份责任,取代姑姑嫁给四贝勒!
布木布泰轻拧着眉头想心事,忽然听到蹄声得得,四贝勒一身白色的戎装骑在马上,率领一干贝勒府的侍从,终于出现在门外。
他还是一贯的沉稳威严,并未因到家而露出松懈惫懒的神态,将马匹丢给侍从,他的目光便轻轻扫过一众妾侍,朝叶赫那拉氏了头问:“侧福晋怎么样?好些了么?”
“姐姐……经过大夫用心诊治,略见起色,但还是……还是不大好,也不能起身迎候爷的大驾!”叶赫那拉氏赶忙回应。
“嗯,都别在这站着了!各自回屋休息吧!”四贝勒开口遣散前来迎候他的女人们,眼前的人儿一个赛一个的妖娆美丽,他却没有兴趣多看一眼,话一完,便是朝着纥颜氏拱手客气致谢。感谢她替自己照顾哲哲,并请她和布木布泰前厅叙宴。
整个晚宴,布木布泰都有些神思不属,每每目光投注在四贝勒身上,便会忍不住暗自比较他和多尔衮的容貌气度,想着那朝阳烈日的比喻,又会忍不住想象着多尔衮将来到了四贝勒这般年纪,又该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会不会也这般威武,甚至更雄姿英?
纥颜氏从未见过女儿这种患得患失般的神情,很是奇怪,以为她真的属意于四贝勒,想起四贝勒竟婉拒了纳女儿为侧室,女儿这番心思未免无着,便不觉心叹气。
母女两各有心事,殊不知四贝勒同样心有事,他早已接到苏浅兰人在盛京的消息,可又在这节骨眼上溜去了庄子,不来跟自己第一时间见面,实在让人猜不透她所思所想。待要问问纥颜氏,纥颜氏却只道大女儿贪玩。见他问起,连连道歉,弄得他好不气闷,又不好表露什么,只得轻描淡写两句“不碍”了事。
好容易晚宴结束,纥颜氏带着布木布泰依然回到哲哲的院子休息,四贝勒送她们回去的时候也顺便看了一眼哲哲。哲哲仍是那样,浑浑噩噩也不认得四贝勒,他只好随意嘱咐几句了事。
回房的路上,贴身随侍达春忽然问:“爷!今夜是不是要歇在庶福晋那儿?”
四贝勒淡淡反问:“达春,庶福晋许了你什么好处?”
达春讪讪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轻声道:“去岁继福晋离府,事情都让庶福晋接了过去,那时节格格可是刚刚坠地,庶福晋是才出月子便掌了后院……奴才这不是关心格格么!”
“嗯!”四贝勒听他提起,也忆起了那个丑丑的、弱弱的襁褓女婴儿,方才回府,看到她被奶娘抱在怀里沉睡,好像又长大了些,不由动了慈念,脚步一顿,头吩咐:“到庶福晋的院子去!”
看到四贝勒刚回府头一夜便进了自己的院子,庶福晋叶赫那拉氏真是喜出望外,自觉掌了内宅的大权果然大不一样,这在过去继福晋、侧福晋都还好好儿的时候,可是好几个月都不见得能跟他见上一面。
四贝勒先让奶娘把女儿马喀塔抱来逗弄了一会,直到这孩子眼神迷离、连连哈欠,才放了她回去睡觉。
“爷!您能安全回来。真真让妾松了口气……”叶赫那拉氏喜盈盈的迎上前去,心瞧着四贝勒的脸色,心头乱跳。她的年岁只比哲哲一些,今年不过二十几岁,正是女人最成熟的年纪,一举一动都透着魅惑风情,眼角眉梢全是春意。
四贝勒凝望着她,眼前却恍似浮现出另一张更年轻更柔美的面容来,那张面容或许不是这天下最美的面容,却是让他刻骨铭心难以忘怀!自见过之后,他便再也看不上其他女人,试问这人间的庸脂俗粉,如何能比得上他心目的仙子?
“爷?”叶赫那拉氏娇唤着,白皙纤手搭上了四贝勒的胸扣,咬着红唇,怯带羞地问:“您可累了?”
四贝勒回过神来,握住了胸前的那只手,望着她微微一笑:“这一年多,府里一事连着一事,你替爷生下女儿,也没好好休养,便要担起府里的事务,替爷管理后院。难为你了!等爷明日进宫……”
他到这里,请旨将叶赫那拉氏抬为侧福晋的话冲到嘴边打一个转又缩了回去,这请封侧福晋的恩典,固然可以由他亲自提出来,汗宫无有不准的,可若由未来的新福晋提请,岂非更有助于新福晋施恩立威,接管内宅事务?
叶赫那拉氏见他神色温和,不再像日间那般威严难近,胆气壮了不少,忽然听他欲言又止。不由出声追问:“爷进宫怎样?”
“没什么!”四贝勒摇摇头,将手里的柔荑放开,整了整衣饰道:“爷也乏了,但明日进宫事务繁多,须得养好精神。你先歇着吧!爷还有些事得赶着处理,今夜你就不必等爷回来了!”
叶赫那拉氏闻言一呆,她不晓得这么晚了四贝勒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但看他得不像假话,恐怕真有要事,便不敢出言挽留,只得恋恋不舍的目送着四贝勒大步离开了她的院子。
“达春!派人将南绪、蒙克请到爷的书房来!去!”一出院子,四贝勒便开口吩咐。达春面上闪过了然之色,赶忙依命行事。
四贝勒在书房并没有等候多久,正白旗固山额真南绪和蒙古科尔沁大格格的贴身护卫蒙克便相偕而至。
“蒙克,你先!哈日珠拉格格逗留大明京城,差成了信王的侧王妃,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四贝勒一伺两人坐下,开口便问。
蒙克苦笑道:“卑职有负贝勒爷期望!只查探出格格之所以会混入大明京城,乃是出于格格的汉人好友,大明锦衣卫指挥使李循方的怂恿鼓动,至于为何会被大明天子赐婚信王,卑职至今不得其解!”
“你曾经过,格格被赐婚之前,曾进了皇宫一趟!”四贝勒皱眉提醒了他一句。
蒙克张口欲辩,却又被他拦住:“算了!皇宫内苑守备森严,你人单势孤,想打探里头的消息殊为不易,这原因不知便不知罢!”
“是!”蒙克面现愧色:“格格被天子赐婚,万一身份败露……卑职本想行刺信王阻止这桩婚事,可惜功败垂成,信王重伤未死!仍然坚持这门婚事,好在格格并未被信王侧妃的位子迷惑,反而在这压力之下萌生了返回草原的退意,否则……”
三人对话之间,便将苏浅兰这段日子的遭遇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怜苏浅兰如今犹自蒙在鼓里,不知道蒙克竟是早在担任察哈尔汗宫侍卫之时便已是四贝勒的心腹。一直担负着保护她的任务。
至于南绪,也并不是林偶遇,他之所以会出现朵颜部那一带山林凹地,根本就是奉了四贝勒的命令接应蒙克,将她安全接回。
四贝勒倒是没让南绪一定将苏浅兰送到盛京来,不管苏浅兰是要回科尔沁,还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南绪的任务不过是顺着她的意愿,护送她一段路而已,却不料苏浅兰竟是选择了盛京为目的地。
至于苏浅兰为何滞留庄子,蒙克也是一头雾水,但他倒是把苏浅兰交托他打听努尔哈赤是否受伤、贝勒们对她那天命之言是否关注的消息也全部告诉了四贝勒。
四贝勒沉吟半晌,若有所悟。
“四爷!格格若问起,卑职该如何回话?”蒙克轻声询问。
四贝勒眉毛一掀,沉声漫应:“父汗虽有伤,却无大碍!至于其他,明等着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