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崇祯看着跪在地上的朱震、吴三桂二人,面上布满了怒气,心中冷笑,不好好治治你们,还真以为朝廷没你们两就支撑不下去了。
他仔细琢磨着朱震、吴三桂在田畹府上说得话语,“扫清寰宇报君父。”看来朱震还有三分忠贞之心。或许,他后面说得醉话,纯粹实在讨人欢心吧!
又是陈圆圆,崇祯不禁想起那张娇好的面容、婀娜多姿的身材,他当初也为之着迷。正是因为怕把她留在身边,会被声色所迷,才送回田府,现在朱震、吴三桂会被她迷住,也是正常吧!
吴三桂最近有些骄悍了,“纵横关海名渐骄”,好大的口气!不过宁远没他还真不行,若不是正逢金虏头子皇太极新丧,自己也不敢把他留在京城。朱震这厮更加狂妄,号称‘腰间宝剑寒骄将、麾下雄师惊寇虏。’这骄将是在指吴三桂么?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他们两个一直就不和睦,不是说一山难容二虎么?他们都想做大明第一武将,有些争斗自然是难免的。他们不和就好,御下之道,在于平衡,吴三桂、朱震相互制约,朕才能安然用之,若是他们二人连成一气,朕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崇祯胡思乱想了许久,受过朱震许多好处的曹化淳有些不忍,小声提醒道:“皇上,他们两个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了!”
崇祯哼道:“才半个时辰么?再等半个时辰再说。”
曹化淳不敢多话,只能面带歉意的看了朱震一眼,示意他不要心急,也告诉他安心等待,皇上这样对你,说明还很信任你,只是借此机会杀杀你的骄气,将来能用的顺手些。
朱震在京城里混了这么就,对崇祯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自然能感受到其中含义,所以很安心的等待着,只有一个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膝盖都跪麻了,这种滋味真他妈的难受。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崇祯正好处理完手边的那一叠奏章,舒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朱震、吴三桂面前,喝道:“抬起头来,敢做,难道还不敢当么?”
朱震、吴三桂都抬起头,看着崇祯,不敢说话。崇祯冷笑道:“好威风啊!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居然带着部下士兵当街血战,你们两也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了。”说道这里,突然加重语气大声喝道:“你们手下的士兵是用来为你们抢女人的么!身为统兵大将无视朝廷法令聚众械斗该当何罪!”
朱震、吴三桂二人听了心中反而一喜,皇上之说聚众械斗,就是准备把这件事最小化了。要知道他们二人的行为可大可小,说是聚众造反也不为过,毕竟身为统兵大将带着部下在京城大街上厮杀,已经构成造反的事实了。
朱震、吴三桂齐声说道:“末将有罪,请皇上责罚!”
崇祯听了,语气也软了下来,徐徐说道:“两位爱卿,你们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朕也能理解,可是你们就不为朕想想,依照你们的年纪,能做到副将就很不错了,是朕顶住压力,让你们二人各自负责一省军务。可是你们却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让朕的脸面朝哪放去?朕敢肯定,现在那群文臣们正在看戏,正在取笑我们君臣三人!”
朱震慷然道:“末将给皇上丢脸了,末将对不起皇上的厚爱。不管皇上怎么处罚我,末将都心甘情愿领受!”
吴三桂道:“臣将也是!”
崇祯点点头道:“嗯,你们识大体就好,跪了这么久了,腿发麻了吧,先起来吧!”说完,崇祯又回到龙椅上坐了下来,朱震、吴三桂因跪得太久,脚上血气运行受阻,站起之时,一个不稳,都摔倒在地。崇祯皱了皱眉头,对着曹化淳说道:“去弄两张椅子来,朕看他们两个这一时半会的是站不起来了。”
朱震、吴三桂谢过隆恩,坐在椅子上,等待崇祯训话。崇祯说道:“你们给朕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震率先说道:“皇上,这事全是吴三桂挑起的,我与他约好公平竞争,看谁能获得圆圆姑娘放心,圆圆姑娘让末将和吴三桂各写诗一首,结果末将文采略胜一筹,谁知吴三桂出尔反尔,竟然带着兵丁来抢亲。”
吴三桂怒道:“朱震,在皇上面前你也敢乱说,田府的轿子还在西单,谁知道是要去我吴府还是驿馆。你带着兵丁去西单,我就不能去么?”
朱震冷笑道:“若是去你吴府,还用的着走西单么?直接从西直大街就可以了。”
吴三桂回道:“谁规定从田府去吴府,不能走西单了,况且,就你那两句扯皮诗,比的上我么?我虽自小从军,但还念过几句诗词,你泥腿子出身,只怕发迹以前,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朱震怒道:“我只读过两年书又怎么了,这种事情要看天分的,比李白读的书多的人海去了,怎么只有一个诗仙?你看你愣头愣脑的,除了一身蛮力,还会什么!”
吴三桂真要反击,崇祯一拍龙案,大声喝道:“够了,你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有一点大将风范么?此事就此作结,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你们犯下这么大的事,处罚是免不了的,但朕看你们两个都是朕看好的栋梁之才,朕也不忍心给你们过重的处罚,便罚你们俸禄半年吧。朱震,你左军都督府右都督的官职朕也暂且收回,吴三桂,你密云破贼之功朕还没奖赏你,现在就将功折罪,那次功劳朕不再奖赏了!”
朱震、吴三桂听了崇祯不痒不痛的处罚,齐声说道:“谢皇上恩典!”
吴三桂又急道:“那圆圆姑娘怎么办?”
崇祯喝道:“你还不死心?哼,陈圆圆是田畹的爱妾,他的性子朕是知道的,未必是心甘情愿把陈圆圆送给你吧!说什么田畹也是朕的岳父,你们欺负到朕的岳父头上去了啊!”
朱震、吴三桂连忙跪了下来,叩头道:“臣将不敢!”
崇祯说道:“朕已经把陈圆圆送回田府去了,你们以后不许去找她,听明白了没有?”
朱震、吴三桂齐声道:“臣将明白!”
崇祯点点头道:“明白就好,吴三桂,你先回去,朱震留下来,朕还有几句话要说。”
吴三桂见崇祯单独留下朱震,心中隐隐有不快,该处罚的刚刚已经处罚了,现在留下来肯定是好处。朱震虽说有些薄功,但升得也太快了,皇上为什么如此宠信他?等等,他姓朱,莫非是皇室中人不成?朱震没有按照《皇明祖训》中规定的方式起名,不会是皇室正统,但极有可能是某个王爷、甚至先帝的私生子,毕竟皇家这种事情很常见的。
崇祯等吴三桂走后,才对朱震说道:“朱震,朕昨日得到急报,贼军兵分两路攻打陕西,其中李自成带领的贼军主力正在潼关下和孙传庭鏖战。现今朝廷的状况你也是知道,中原数省的兵力能抽调的都抽调光了,只有你山东还有些兵马,所以朕想再在山东抽调数万兵马前往潼关助战,务必保住潼关。”说道这里,崇祯双眼看着朱震,因为他下一句实在说不口了,作为君主,想调动地方军队,还得问臣下的意思,这事传出去了,朝廷实在没有面子。但是他知道山东士兵基本上都是朱震的心腹在统领着,朱震不发话,朝廷的令旨根本就调不懂军队。
这种事历史上多去了,崇祯犹记得当年太祖皇帝任命蓝玉出征时,召见他面授机宜,但蓝玉手下将领紧跟在他身后,太祖几次出言让他们退下,他们却置若罔闻,蓝玉挥了挥手,他们却退下去了,这才上太祖对蓝玉起了杀心。
崇祯也很想杀了朱震,但他知道朱震一死,山东数万大军肯定会兵变,他们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袭击京师,抑或是南下应天,朝廷都会彻底垮掉。尤其是朱震在进京之前把那个十四岁的未婚妻接入府中,态度显而易见,若是朱震在京城稍有不测,山东军便以他的未婚妻为首,兴兵为他报仇。所以崇祯只能忍下来,百般安抚朱震,同理,还有左良玉、吴三桂,还有白广恩、黄得功、陈永福等,他们只要稍见风声不对,便会感到兔死狐悲,肯定会纷纷倒戈相向。
朱震见崇祯跟自己商量调兵之事,心中也闪过了无数念头,皇上有意让自己亲自带兵去陕西剿贼么?自己去还是不去呢?去,以自己现在的军力,若能赶在李自成消灭孙传庭之前到达潼关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那样一来,自己铁定将来至多封个王,皇帝只能在梦中想想了。不去,将来局势真的大乱了,自己能控制得住么?毕竟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变数了,未必会按照所知道的那般发展。
做皇帝真的那么重要么?朱震不禁扪心自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