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算什么,不就是几张纸嘛?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古代的人忌讳还挺多!
“他是个吃死人饭的,还把这东西带进来!您晦气不晦气?”伙计还在争辩着。(手打)
不就是个地下银行工作者吗?赵子成笑到半截忽然停住了:“你姓啥?”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伙子。
“他姓李,叫李用和。我们这一片的人都叫他李子。”还没等那伙子回答,伙计抢先一步给大家作了介绍。
“李用和,做纸钱的!”赵子成的脑袋“翁”了一声。难道是他?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赵子成不敢肯定,又试探着问道:“李公子,你是不是从杭州来的?是不是……”他把后半句“是不是还有个姐姐也来了”咽了回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人家的姐姐,不是登徒子也有这方面的嫌疑。
“赵公子,你怎么知道的?”李用和一脸的惊诧。随着几口热饭下肚,他的精神恢复了许多。
赵子成嘿嘿一笑:“听口音,听口音!吴侬软语,纤秀绵密,听起来似有低吟浅唱之感。”
论据有力,言辞溢美。李用和满脸钦慕地看着他,不住地头微笑:“公子真好见识!”
天哪,绝对没错了,就是他!运气来了真是拦也拦不住!哦,不对!这不都是运气的问题,还是哥的学问大!如果不知道宋朝那事,机会摆在眼前也抓不住啊!
这个李用和就是当今皇上赵恒的妃子李氏的亲弟弟,下一任皇帝赵祯的亲舅舅。史书记载:他时候家里贫穷,很早就到开封寄居,以做纸钱谋生,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尽管知道他以后会飞黄腾达,但眼前的遭遇确是可怜。帮人就是帮己,如此绝佳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原来你们不认识?”这次轮到伙计惊诧了。
“我们刚才在街上遇到的。”梁有实不合时宜地插嘴道。
“谁不认识?有些人见了一辈子面仍然形同陌路,有些人只看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我和这位李公子心有灵犀,一见如故。”赵子成强压住内心的兴奋,举手投足间表现出老朋友之间特有的亲切。
这么多年来,李用和第一次感觉到来自朋友的温暖,第一次感受到被别人视为手足的甘甜。他想对赵子成笑笑,但眼前一片模糊。
“什么灵犀不灵犀的的不懂,的只知道他到我们这儿一来,那别人就……”伙计话吞吞吐吐,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李用和蓦地脸色通红,一语未发,站起身就往外走。
赵子成蹭地站起身,一把拉住他:“真是店大欺客,怕我们给不起钱么?有实,拿钱来!”
啥,啥,啥!还花我的!不是好了你请客吗?梁有实惊得下巴往下掉,眼睛赛牤牛。他搓搓手站在一旁,脚下却是磨磨蹭蹭的没有挪动半步。
“的不是这意思!”伙计连连摆手,“我们是嫌他晦气,和公子无关!”
“怎么无关?我们是朋友!”赵子成怒斥一声,“他挣死人钱,你们挣活人钱,还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四海之内皆兄弟,有必要……”
“太有必要了!”一个身体肥胖,脸皮白净、嘴边留着黑须,一身绸缎衣袍的中年汉子踱着方步走过来,打断了赵子成的话,“谁大过年的不图个吉利?”
“大掌柜的,您怎么来啦?”伙计施了一礼,急忙闪到一旁。
“刚才你有人给咱们带来晦气,咱们庆丰楼在九桥门街市这段也是有些声名的,总不能叫人夺了咱们的利市!”胖掌柜轻蔑地一笑,斜藐着赵子成等人。这些人一看就是乡下佬,身上的尘土味还钻鼻子呢。
狗眼看人低!赵子成嗤嗤冷笑一声:“夺了你们的利市?有眼无珠的东西!今天本少爷给你们带来了天大的喜气!”
“你,就凭你!”胖掌柜哈哈大笑。
“你有眼无珠还不信,贵人就在眼前你们却视而不见!”赵子成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
“贵人?”秀儿、梁有实和李用和看着神态自若、谈笑风生的赵子成,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少爷今儿是怎么啦,净些没头没脑的话?我们这些人里还有贵人,是不是他自己呢?”秀儿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发懵。
“刚才还要我掏钱呢!嗤嗤,这赵公子年纪不大吹劲儿不,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卖了几天石炭就成贵人啦?”梁有实眼神里除了怀疑之外,就剩下一片眩晕了。
“这救我的赵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当朝显贵?不像,太年轻!富家公子?不像,没有斗鸡遛狗的架势!凤子龙孙???”李用和胡乱猜疑着。
“哈哈哈……”胖掌柜的笑声更加响亮,更加的肆无忌惮,震得屋上的吊灯都晃了几晃,烛光忽闪忽闪的。“上至朝中重臣,下至富商巨贾,在汴京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乔凤山不认识的还真没几个!”
“您就是乔大掌柜?”散座上的一些客人早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一听乔凤山的名字立即围上来。
“京城巨富乔大爷,久仰,久仰!”
“我们哥们来了几次庆丰楼,就是想看看乔大爷!”
“光这样的酒楼,我们就听您在京城有好几处!不得了,不得了,日进斗金啊!”
“那是!乔大爷一跺脚,九桥门街都得颤几颤!”
捧臭脚、拍马屁、抬轿子、吹喇叭的应有尽有,得乔凤山得意洋洋,仰面大笑。
“承蒙各位抬爱!多谢各位捧场!”乔凤山对围过来的人抱拳拱手,“为了让大家尽兴,从明天起,本酒楼招些歌姬舞童,为各位陪酒助兴!”
“好!好!快活,快活!”众人笑逐颜开,哄堂大叫。
别看这乔凤山肥头大耳的,倒是有些经营头脑,怪不得能挣下那么大的家业。赵子成斜藐这些人,脸上依旧挂着那幅招牌似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