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八月时分,骄阳似火,空气如同燃烧起来一般,北方本就是沙尘弥漫,这干燥气候里,更是风卷黄沙满天舞。每一粒沙子都像是煮过一般,散着令人窒息的热气,烫得不敢着手。
虽然是一大早,太阳便已是火力四射,似乎要把生灵万物都烤焦了。空气也已经沸腾起来。每个人都觉得头昏脑胀,站着不动都已是大汗淋漓。
这鬼天气里,实在是没有人想动一动,除了战场上相对的那两个人。
张飞脱去上衣,着上身,显现出一身健壮的肌肉,身上的胸毛更是茂密,几乎覆盖了整个胸口,显得甚是豪莽,一双豹眼精光四射地盯着张颌。
对面的张颌却依然是一身战甲,但是脸上的细皮嫩肉却是十分白腻,虽然也是汗珠密集,但是白嫩中却透着一丝嫣红,更添几分俊秀。
这两人往这战场中间一站,顿时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一白一黑,相映成趣。
“对面那小子,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这一身细皮嫩肉的,比俺老张当年去了毛的猪都白,别是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吧?”张飞说完,仰面哈哈大笑,抖碎了一身的汗珠。
张颌虽是一员武将,但是也不知怎么生得如此秀丽容貌,生平也最讨厌别人说他像个女人,昨日严纲因为此话差点送了性命,没想到今天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躲在阵营里的鲁梗也不闲着,悄悄地对典韦、许诸两人说道:“这小子真是帅得一塌糊涂,要是放到我们那时代去,准是个祸害,我是最讨厌小白脸了,那基本上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
典韦、许诸二人虽然听着有些迷糊,但是对讨厌小白脸这一条,却是十分赞同,谁让他们三都黑了,立即深表赞同的点着头。
旁边的刘白和郭嘉顿时一阵气结,刘白直接一枪杆扫过去,鲁梗吓得从马上跳下,一路小跑得没了人影。
许诸和典韦一看主公生气了,只好立即面色一整,规规矩矩的站着,他们可不像鲁梗那小子胆大,跑是绝对不敢的。
战场之上,张颌也不答话,挥舞着双刀,驱马直接冲向张飞。张飞也叱马冲去,手中的蛇矛平举,直刺张颌。
张颌右手长刀斜举,刀尖前倾,居然一刀劈在了张飞的矛尖,随即身体向后倒下,刀尖顿时与蛇矛矛杆划出一道火星,借着马匹前冲的惯性,另一刀却突然顺势挑向张飞的腹部。
张飞那庞大的身躯在马上却是灵活无比,腹部一收,身子侧过,已然躲过。
两马交错而过,张飞猛然一声大喝,头也不回,蛇矛在腰间划出一道弧线,猛然劈向张颌的后颈。
张颌显然没想到张飞变招如此迅,虽然心中惊讶,却不惊慌,右手刀柄一转,轻轻点了一下矛杆,然后身躯一震,人伏在马上,居然是借力化力,张飞蛇矛失去准星,从张颌头上飞过。
两匹马立即拉开了距离。
在别人眼中,两人只是瞬间交叉而过,却不知两人已经在生死边缘度过。
张颌武艺却是不错,双手刀法灵活犀利,招式诡异刁钻,只可惜遇上了张飞这等猛将,张飞力大,招式雄浑,如果正面拼杀,必然已经重伤,张颌知道避其所长,攻其所短。
两人交手数十回合,虽然张颌极力闪躲,不与张飞做正面的兵器交锋,但张飞又岂是只有蛮力之人。
他自小有名师指导,除了学得一身武艺外,更是练得一手好字,他当年在涿郡就是因为在自己猪肉摊子上写的招牌,几个大字雄浑有力,颇有大家风范,才被刘备赞叹,从而结识。
而张飞的蛇矛更是前无古人的创新,当年黄巾之乱后,他们兄弟三人在安喜县做官,后来朝廷委派督邮到各地查访有无虚报功绩之人,这督邮到了安喜县后,借口安喜城外有蛇妖作祟,令刘备和老百姓捐钱除妖,原本是想捞一笔,可是张飞一听有蛇妖吃人,立即前去,赤手空拳将那条吃人的大乌梢蛇摔死。
张飞看着死后的蛇身突奇想,根据蛇死后弯弯曲曲的样子请人造了这丈八蛇矛。
矛尖可以刺杀,矛身可以砍杀,往回拉还可勾杀,而其原形居然是其杀猪刀的变异加长版。
张颌招式虽然变化极多,但张飞手中的蛇矛更是如毒蛇吐芯,每一招毒辣无比,加上其本身力道浑厚,张颌已是面色苍白,手臂麻。刚才被张飞手中的蛇矛的矛杆击中右手长刀,更是震的虎口开裂,鲜血直流,长刀差点脱手。
袁绍军中估计有人看出张颌已呈败像,立即鸣金收兵,张飞看着张颌狼狈而回,也不追赶,举着蛇矛哈哈大笑,神情甚为得意。
回到营中,众人为张飞庆功,而张颌营中却是气氛凝重。
原来张颌原为并州太守张杨手下,张杨被袁绍击败后,张颌便投靠了袁绍,这次主动请命为先锋,就是想立下功劳,站稳脚跟。
没想到昨日一战,差点命丧飞箭之下,今日又被张飞打地狼狈而回,颜面尽失。张颌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并无胜算,只好高挂免站牌,等袁绍大军前来汇合。
公孙瓒大营中,众人站在一副军事地图前面商讨着作战的事宜。
刘白对公孙瓒说:“将军,如今袁绍大军尚有三日才能到达,如果我们能将其前锋营一口吞掉,必然能打击其士气。”
公孙瓒点了点头:“袁绍军新破张杨军,如今挟新胜之威前来与我军作战,必然士气高昂。如果能击溃其先锋,确实能挫其锐气,这是一良策。”
刘备却有些疑惑地问道:“张颌自从那日被我三弟击败后,便成了缩头乌龟。张颌显然是一久经战场的将领,其安营扎寨依山而建,进可攻,退可守,如果我们强行攻击,势必伤亡惨重,对军心不利。但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刘白看了一眼郭嘉,郭嘉咳嗽一声说道:“张颌军有近一万人马,虽然我军兵力是他们的数倍,但是如果能引蛇出洞,将那张颌军引出营寨,然后断其后路,四面夹击,必然能将其一网打尽。”
公孙瓒眼前一亮,急切地说:“郭军师可有把握将那张颌引出营帐?”
郭嘉先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不尝试又怎能知道不行。任何事情都无十分把握,即便全然掌握之中,其实也有一份是冒险。”
“军师此话深得我心,但不知派何人前去诱敌?”
“擅骂之人?”郭嘉笑着说。
众人一听顿时都转头盯着鲁梗。
鲁梗大嘴一咧:“哈哈,我老鲁还真是众望所归啊。诸位老大放心,明天我肯定骂得那家伙狗血喷头、七窍生烟。”
刘白等人听见这小子得意的自夸不已,顿时额头布满黑线,心中尴尬不已。这小子居然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堂堂的血狼将军居然以骂街闻名,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布置好相关事宜后,公孙瓒、刘备兄弟各率领一路兵马半夜时分悄悄出营,从两侧迂回埋伏,只待张颌出营,立即断其后路。
严纲则带伤坐镇营中,准备接应鲁梗,然后假装兵败,诱敌深入。
刘白和郭嘉在地图上看了看,然后心有灵犀地指着同一个地方,相视微微笑了起来。
那是一处绝谷。
张颌究竟能不能上当,就只能看明日鲁梗的骂功是否到家,众人心中也都带着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