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晋国的权贵们来说每年一度的秋祭其实也是一场权利重新分配的时刻。
那个时代拥有土地和奴隶的多少才是权利的象征。秋祭名义上是祭奠祖宗和那些庇护他们的神灵但长而久之却转变为割分封地的决斗场很多人会在这场秋祭大典中失去原有的土地和权利并因此而被淘汰出权利中心。
每当祭奠过后会产生出新的贵族地主来自下层的人很难进入到权利阶层。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条件是你必须具备人的才能并且需要有人提携。
这也是许多布衣鲤鱼跳龙门的大好机会同时也让众多权贵们心惊肉跳。
去年的秋祭大典就让晋朝元老上大夫羊绔尽失所有的受封之地从此远离权利中心。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一场比武的失利一场家将之间的决斗便决定了他的命运。
也有像元奎之类的新权贵的崛起。武力只是其中之一试问如果你得不到晋国大多数权贵们的认同你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翻不起来。
这也充分说明了宗族和人缘的重要性如果你的家族大得足以让人不敢轻视或者你自身的实力大得无人挑战再者你的朋友够多那才是真正的砝码。
旬生手中握有什么砝码。
是狐突?还是重耳的四大虎卫?或者是重耳的德名足以支撑一切?是他与两个王弟之间的良好关系?
事实会告诉大家一切。旬生的转折点马上就要来临他在这一个月的表现也让人大吃一惊。
是晋国人都知道晋王剑非常难练就连号称晋国王室最具天份的晋武公都练习十几年才有所小成。
谁也没有料到旬生竟然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学会剑法而且一招一式间已然具备大家风范。狐氏兄弟应该最有言权他们曾见识过真正的晋王剑法看到旬生的进步之神私下感叹不已「天才!天才啊!」至此也一改对旬生的看法。
更令人惊奇的是狐家席夫子对旬生的评价「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年轻人只有他才能在极短的时间掌握常人不可能掌握到的知识。」
甚至连旬生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答案很简单回天诀的功劳。
回天诀不只具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同时它也有开启智慧之门打开人体灵窍的功效。使之学习起任何东西来都能得心应手。
秋祭的日子一天天来临旬生和季槐在狐氏兄弟的带领下也踏上前往蒲邑的道路。
蒲邑是除王城和曲沃外晋国第三大城镇距王城不到百里与晋国最大城市曲沃紧紧相连。
重耳在蒲邑的名声非常之好极受蒲邑百姓的拥护。偷偷前往蒲邑也另有原因重耳公子每逢重大活动必将带着名震天下的四虎卫前往秋祭这样重大的活动怎么可以少了他们。四卫之赵衰的名字更能让所有对手胆寒一身马上功夫号称天下无双。其它三卫虽说比不上赵衰可也绝不含糊。旬生等一行人也是去和「他」的虎卫会合。
真正的重耳在刚病时就被狐突连夜转移到戎族狐氏家族医治知道此事的人只有狐突及两个儿子和管家狐熙。连重耳的四虎卫也被瞒过至今他们还认为公子偷偷上王城与人幽会去了不然怎么不带上他们呢。
两天后旬生和四大虎卫以及狐家兄弟转道曲沃。
一行三十多人经过一天的跋涉终于赶在秋祭的前一天到达曲沃。
曲沃田地肥沃其第一代领主恒叔爱好德政致使老百姓纷纷归附不论是土地还是人口都过了当时的国都翼城。
也曾有智谋之士叹道:「晋国从此将无宁日也。自古只有根本大于枝梢而今日之晋国偏偏是枝大于根怎么可以避免战难不生呢?」
是以当时的国君昭侯继位7年就被恒叔所支持的大臣潘父所杀。
在潘父的接应下恒叔欲以「靖难」之名进入王都翼城以谋得王位却遭到了王都百姓的强烈抵抗被打得大败而退。
晋国众文武大臣杀死潘父拥立昭侯之子姬平为君是为孝侯。
从此在晋国的曲沃和翼城之间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残酷血战。
只至一代天骄晋武公的出现上以宝物安抚周天子下继续攻击王都至公元前541年攻下翼城。于是曲沃武公摇身一变成为晋武公。
同年迁都翼城同时也将曲沃视为自己的都城。议朝之事在翼城举行祭奠祖先之礼在曲沃举行。
这充分体现曲沃在晋国的重要性。
按祭奠顺序祭奠仪式在后天举行。在所有人在心中祭奠之事比起即将开始的比武大会来说只是一种点缀而已。
曲沃百姓更看重王族游街活动毕竟比试大会他们没资格看。对他们来说每年一度的祭奠大典就是为了一瞻名族的风采。
太阳渐渐高升曲沃城愈加热闹起来。街上满是游人看客一些做生意的小贩们把本来就显得狭小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而浓装艳抹的歌舞姬则在街道两旁搭起台子高歌热舞。叫卖声和喧嚣声此起彼伏。
街道上突然间人群耸动甚至有人出惊喜的狂叫声。
早上九时王族贵族的游街活动正式开始。
先从曲沃府[也是现在的太子府邸]步出一排排的礼乐手高奏着欢快的乐曲。
随后是晋献公乘坐着饰有五彩龙纹的黄金驷车在亲卫禁兵的护卫下有节奏的前行着。紧随其后的是太后的流金凤车再下来就是曲沃的领主——晋太子申生。他身跨高大骏马玉面星目满脸含笑也没有像其它年轻人那样身着盔甲只是一袭白袍然其长袖飘飘神采飞扬得到的掌声也最多。
这也令献公和骊姬大感不快特别是骊姬一双凤目中隐隐透出一丝愤恨的光芒。
重耳的出现也博得百姓的阵阵喝彩在晋室的王子中重耳最具德名而其中也包含着百姓对他的同情毕竟他才是众王子中的老大。
重耳身后是夷吾还有年少的奚齐以及桌子等王族一一亮相后便是当今晋朝的权贵们。
文臣有里克士帏旬息以及大夫梁五和关东五(注:他们俩简称二五)等等。
武有上将先轸赵风毕万等。最后出来的必定是最好的这句话用在这里肯定不会错国家真正的力量源泉必然来自于民间。晋国因为其种族众多产生的大奴隶主大领主也在东周屈一指就像欧阳家族般身列东周五大家族之一其家主欧阳埙更是当世高手受赐封地紧次于太子申生其家族拥有一些王公大臣们都羡慕不已的力量那就是他们众多的奴隶和家兵。
能和欧阳埙平起平坐的人不会多但不是没有比如现在和欧阳埙并列出现的尚渔就力量而言就不比任何人差。在晋国甚至有传言道:「尚渔一去晋室皆空。」尚氏一族在养马和炼金术上雄霸晋国其家族还垄断了整个晋国的布帛粮易。
分量稍逊一筹的晋国几大家族也随既出现。
每年的祭奠活动也是一些年轻人抛头露面的机会男人女人都一样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活动更能让自己的名字传遍晋朝东周呢。
毫无疑问能站在王后身侧的不是公主也是王族中人其中有三位美女交相辉映但另外俩人怎么也比不过中间那位身穿华服的丽人。她像雪一般的高傲清冷清新得如同刚出水的芙蓉一般不带丝毫人间烟火。
旬生可不关心这些。他的目光紧盯着一个人当然肯定是女人而且一定是美女。令他兴奋的是那美人像是感应到他的目光侧过娇躯望着旬生嫣然一笑……
天啊!她在对我笑来着你们看!旬生恨不得能大声叫出来。
没人能准确形容出旬生此时的神态就算脸皮再厚的人和他比起来也自愧不如。
「啪!」
「妳干嘛打我?」旬生用愤怒的口气问季槐。
季槐不怒反笑慢慢的旬生便查觉出来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笑完全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容。
甚至连狐氏兄弟也露出嘲讽的笑容。
今天他们怎么了?都得病了?怎么都笑得那么奇怪呢?旬生暗自咕隆道。
管家狐熙替旬生解开疑问。
「公子爷!那位是弄玉公主呀!」
「嘿嘿!要你多嘴我当然知道她是公主瞧那风姿……」旬生大感不耐的道。
狐熙嘴巴张了张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闭嘴的好。不过还是在心里暗暗骂了句:「什么东西?不知道主公是否中了邪竟然让这种小流氓担当大任?」
「哎!还是我告诉你吧。」季槐这才幽幽的开口道。
旬生听声音便知道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立刻便住口不答。还没等到季槐说出来狐毛便笑着小声道:「你应该叫她姑姑的哈哈哈!」
啊……她是我父亲的妹妹?
旬生可能从来没有因女人而脸红过今天他倒是破天荒的脸上泛红起来。
正想找一地缝钻进去时季槐小声的嬉笑道:「嘻嘻!只是个假姑姑嘛?何必呢?你还是可以去追的嘛。」
对啊!我都以为我是重耳了他……嘿嘿!旬生突然又振奋起来。
不行啊!我怎么可以让他们看出来呢?想到此旬生一本正经的道:「恩!要以大事为重怎么可以因为儿女私情而至道义于不顾呢?也不能辜负了狐将军对咱的信任呀!」
他的话才落地除季槐外大家均露出诧异的表情。
季槐倒是深知旬生的为人暗想你们太不了解他了他那里知道什么道义你们就等着他把姑姑抱上床的那一天吧。
「祭坛到了!」
狐偃兴奋的大声叫着。
祭坛前有一片宽阔的场地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比武的。令人称绝的是整个场地都是用大石头砌成而且磨到非常之平滑显然花了不少工夫。场地周围已摆好了大小不一的桌椅按先后次序摆放。
就在这比武?旬生正纳闷间有一位禁卫模样的年轻人向他走了过来。
「参拜重耳公子!」
「咦!」重耳正不知所措间身后的狐毛一挥手道:「请起!」
「谢公子!您的座位在那边请小人为您带路。」禁卫这才抬起头说。
一行人随着他来到广场上靠右的位置坐了下来。
放眼望去晋献公所在的位置是广场正中央右紧邻的是太子申生那一席依次排列是重耳夷吾等人。左则是奚齐以及桌子和一干武臣。
弄玉公主等一帮内宫人等则单列一席旬生到是没有对此感到惊讶以弄玉公主的身份单独列席谁敢说个不字。
旬生刚坐定麻烦就来了。
先是太子申生上前问好紧接着是夷吾和一帮臣子来访。
太子热情的打了声招呼但夷吾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似的站着不肯离开只到众人问候完毕夷吾才小声的说:「大哥大事不妙!」
晋武公连同在曲沃之时算起在位三十九年后去世由太子诡诸既位也就是晋献公。
献公既位第五年他先兵至华山脚下的夷族——骊戎部落。
骊戎族眼看要面临灭族之灾时族长想出了一个主意献上自己的两个女儿长曰骊姬次曰少姬请求与晋盟好。
两姐妹均肤白如玉眼如碧波与中原美女相比自是别有韵味晋献公一见身体就软了半边当既收纳两女班师回朝。
不出几年骊戎两姐妹先后生下两子。献公的一腔爱心便转移到奚齐和桌子身上再也顾不到亡妻所留的几个子女偏偏这时献公又立了骊姬为新夫人这样的做法也让众朝臣惶恐不安认为国君要行废长立幼的祸乱之事。
于是众多朝臣纷纷劝谏晋献公不可过于宠爱后宫重蹈殷纣亡国覆辙。
献公闻言大怒只因里克与旬息都是世代功臣之后又对他极为忠心且都是富有才智之士是他一刻也离不开的治国能臣这才强忍怒火没有当场作。
但一回到后宫便大脾气怒道:「寡人乃百战百胜之开创之君且是那殷纣昏王可比?」越想越气间便决定欲加「宠爱」骊姬废太子申立奚齐。
骊姬当然大为高兴只是她生性聪慧又极具心计。她想到现在朝臣对她已是大为不满若主公又行废立之事必然遭到众人谏阻。一旦献公畏惧谏阻收回成命则奚齐恐怕永远都当不了太子。且申生一惯宽厚待人声望甚高与重耳夷吾又是死党三人只是所领之地就去了半个晋国若闹起事来主公未必对付得了不如暂且缓一步以退为进。
于是骊姬便跪倒在献公面前道:「太子之立众诸侯莫不闻之何能轻言废之?况太子又深具德名亦不可轻易废之。主公若以臣妾母子私情而废立太子而影响到主公名声则臣妾宁愿一死也不敢相从。」
献公闻言自是大为感动连忙急招里克旬息等朝廷重臣人宫以骊姬之语相告并盛赞骊姬之贤德言外之意就是你们都看错人了。
当下里旬息等也只得大称赞骊姬一翻「祝贺」主公有了贤后。
而骊姬也趁机暗暗培置心腹于是便有善于奉承的几位大夫如梁五和东关五等与骊姬一拍既合屡次上朝时为奚齐美言。
以梁五之察颜观色的本领自是极为明白献公与骊姬之心思。于是在秋祭奠前找到王宫的禁卫长优施道:「如今太子重耳等具在且身据重地王上与夫人欲行大事甚感不便望你能为夫人一解忧愁。」
优施深得献公信任怎么不明白自己主公的心思呢?只是他不明白该如何做才能帮助主公。
东关五道:「要灭其人先得灭其势。」
优施忙问:「愿闻其详。」
梁五得意地说:「眼下倒是有个大好机会只是看你有没有胆量去做?」
「但说无妨我优施早把一生都献给主公只要能为主公排忧当是上油锅下火海俺都照做不误。」
东关五激动的大力拍了拍优施的肩膀道:「我就知道没看错人的哈哈哈!」
「好汉子!」
梁五也连忙大赞其后露出诡密的神情道:「秋祭之时当是良机晋国礼法从不禁止祭奠中的武斗其一可在武试中杀死他们就算是不能做到也没关系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兄弟三失去依托利用比试夺走他们的封地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了没牙的老虎。」
一旁的东关五补充道:「最不济也能让他们名声扫地让奚齐一一击败他们。」
优施疑道:「如何做到呢?大家都知道三个王子本身就极具实力再加上他们的众多家将……?」
「凭借我们几个当然不能成事但你忘了我们身后是谁吗?是当今的王上和王后你大可去联络有实力之人比如晋国几大家族为王上出力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荣誉。」
优施恍然大悟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