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为江南三大名楼之一,位于武昌蛇山黄鹄矶上,为历代名胜之地。此楼为方形五层攒尖顶,高五十余米,宽三十余米,四重檐角高翘,宏伟轩昂,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极具气势。登楼远望,但见长江巨流滚滚东去,雄伟壮阔,激人胸怀,自引了许多文人墨客来此观景抒情,寄以忧欢。
此时的黄鹤楼也是一座著名的酒楼,进出者多为公子王孙,豪客雅士。在中部大厅巨幅浮雕的黄鹤屏下,蛇山居士敏凤君正在宴请六合堂的朱维远等人,坐陪的有敏凤君的两个弟弟敏凤山、敏凤忠二人,还有当地的几位名士。
这时,敏凤君起身敬了朱维远一杯酒道:“朱堂主,敏某先敬你一杯,感谢前来相肋,不但在随州客栈吓走了白兆山的毛贼,又在路上击败了大洪山四杰,令敏某转危为安,实在感激之至。”朱维远举杯笑应道:“你我为故交,敏先生大可不必客气。”随后让了让座中诸人,一饮而尽,那敏凤君忙又把酒斟上。
朱维远连饮了三杯,应下了那敏凤君的一番盛情后,便自转了话题道:“此黄鹤楼天下闻名,唐人崔颢曾赋诗一首,竟成千古绝唱!”接着,朱维远清吟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好!”敏凤君等人立时鼓掌喝彩。敏凤君笑道:“朱堂主文武全才,实令我等佩服之至。”朱维远摇头道:“此诗自从那崔颢笔下一出,便已流传天下,识得字的人哪有不会吟诵的,尤以其最后一句‘烟波江上使人愁,’吊古怀乡之情,染人心胸,实为此诗的神韵所在。”敏凤山与那几位名士闻之,暗自点头。
敏凤君又笑着起身敬酒道:“古人多是多愁善感之辈,我等高朋满座,尽兴开怀,何愁之有?来敏某再敬朱堂主一杯。”朱维远一笑举杯应了,随后道:“崔颢的这首《黄鹤楼》诗,被宋人严羽说成是唐人律诗的压卷之作,此言不虚的,就连当时大名鼎鼎的诗仙李太白也对该诗赞服有加。”
敏凤山道:“不错,当年李太白游至黄鹤楼,登高远眺,诗兴大发,提笔欲作,忽见了壁上的崔颢之诗,便留了两句‘心中有诗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随后投笔一叹而去。”
朱维远道:“看来景物感于诗家之意境都是一样的,那李白离了黄鹤楼后,一直介怀此事,欲另成佳作,与崔颢的《黄鹤楼》诗赛个高低,自家虽然不说出来,但诗家本性,这个意思还是有的。”敏凤山笑道:“没想到朱堂主不但双刀盖世,对诗文之事所知也甚多的。不错,后来李太白果作了一首《登金陵凤凰台》,意在与崔诗一较高下。”
接着,敏凤山便自清吟道:“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好!”朱维远赞叹道:“李太白不愧为一代诗仙,果有妙笔应对。”
朱维远接着道:“李诗文义上有过崔诗,但意境、气魄稍逊了些,抒发情感上,崔颢之诗还是占了先的。”敏凤山闻之,点头道:“朱堂主可为品诗的高手,虽后人对崔李之诗多有评论,但这两首诗皆不失为诗中之珠玉。”
朱维远点头道:“敏二先生言之甚是,继崔李二人之后,后人再无此类诗来赛了,也是后人诗境不及崔李之故。”敏凤山笑道:“不然,古人毕竟已成为古人,古不胜今的。当今便有一人,才华绝代,就是素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称的姑苏寒文玉,此人于一年前在洞庭湖畔的岳阳楼上,也仿崔诗作了一首《岳阳楼》。”
朱维远闻之,忙道:“果有敢追古人者,二先生不妨念来听听,是否佳作?”敏凤山于是吟诵道:“洞庭湖水清悠悠,巴陵重筑岳阳楼。古风昔雨载人渡,上蹬欲解天下忧。沙鸥翔集锦鳞游,霪雨霏霏隐九州。虎啸猿啼何处是,去国怀乡使人愁。”
“好诗!”朱维远听罢,拊掌赞叹道:“此诗意境、文义尤过崔李之诗,实为感景抒怀,忧古伤今之佳作!不过……”朱维远又自诧异道:“此诗文句甚是耳熟,对了,这怎么都是宋人范仲淹《岳阳楼记》之语?”
敏凤山笑道:“昔日寒文玉游岳阳楼时,有李太白在黄鹤楼上的同样之感,曾感叹:我之诗意都被范希文的文章占尽了,此景此情,天下再下无妙笔可寻,不如摘了他的章句,凑成一诗罢。于是便有了这首并仿唐宋之人的《岳阳楼》诗。”
朱维远听罢,哈哈笑道:“这江南第一才子倒是一位很风雅的文贼,不过此举也不失为绝妙。”敏凤山道:“这毕竟是借了他人文章中的句子,寒文玉事后不甚满意,并未把此诗收入自己的《寒风诗集》中。”朱维远闻之,点头道:“这位江南才子,倒是有些诗骨的!”
朱维远与敏凤山的一番诗论,自增添了些席中酒兴,敏凤君与几位坐陪的名士,各自点头赞许,众人彼此又互劝饮了一番。
这时,敏凤山无意中一回头,忽见一年轻人正转上楼来,觉得此人有些眼熟,细看之下,敏凤山不由吃了一惊,心中诧异道:“此人怎么出现在了黄鹤楼?来得这么快,难道是……”敏凤山心中自是一懔,原来那年轻人正是简良。简良意外地出现在黄鹤楼,自令敏凤山恐意大起,心中骇然道:“此人来得好快,一定是为了那件东西而来,那晚在随州客栈惊退白兆山的人必是他了。能把白兆山黄氏兄弟退走,当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高人,看来挡退他人乃是为了自家独占,此人好是霸道!”敏凤山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对敏凤君、朱维远二人低声耳语了几句,敏凤君、朱维远二人不动声色,齐向简良这边望了望。
敏凤忠一旁异道:“怎么?又是一个贼人不成?”敏凤君忙示意敏凤忠小声些。敏凤山稳了稳神,对朱维远道:“在随州客栈,我曾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待我去探个虚实。”朱维远道:“也好,切勿打草惊蛇。此人若真是那个惊退白兆山强人的人,必是一劲敌。”敏凤山点了点头,起身便向简良这边走来。
且说简良离了白兆山,一路至汉口过江到了武昌,便直接寻到了黄鹤楼。登楼远望,立时被眼前的壮阔景观吸引住了,但见那长江巨流东去,水带飘浮,遥走天际,令人心情激动不已。畅然之余,简良见黄鹤楼上游客甚多,不乏天南地北之人,心中喜道:“在此楼上摆设棋局,当有事半功倍之效,不愁在棋上引不出国手太监李如川来。”
这时,忽听身后有一人道:“原来这位公子也到了黄鹤楼。”简良闻声回头看时,见是在随州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中年人,忙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先生。”
敏凤山也自还了一礼道:“真是巧了,在这黄鹤楼上又见着了公子,在下敏凤山,不知公子如何称呼?简良道:“原来是敏先生,在下简良。”“哦!是简公子。”敏凤山探问道:“早知道简公子也来武昌,那日真应该唤了同行才是。”
简良道:“你们那日走得可真早,我起床晚了,未能赶得上。”敏凤山闻之一惊,忙稳了稳神态,问道:“不知简公子来此地有何贵干?可是来游玩的?”简良道:“黄鹤楼闻名天下,我来这里是为了办一件特殊的事情。”
敏凤山闻之又是一惊,心中骇然道:“看来是不差的,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果真为那件东西而来。”敏凤山不敢再问下去,于是敷衍了一句道:“敏某家居此地,简公子若有需帮忙之处,敏某自会相肋的。”
简良听了,想起自己要在黄鹤楼上设棋局,还真需一位当地有脸面的人出来帮助才行,便顺水推舟道:“在下所办之事,少不了要麻烦敏先生的,这两日一定到府上拜访请教。”敏凤山听了,身子吓得一颤,不敢再说下去,慌忙道:“敏某那边还有几位客人,失陪了。”说完,拱拱手,转身急急的去了。
简良目送敏凤山回到了酒桌旁,见六合堂的那位朱堂主也坐在那里,并且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朝这边望着。待简良与朱维远目光一碰时,简良点头微微一笑,实是出于对朱维远的敬意,而朱维远则是一惊,忙将目光旁移开去。敏凤山回到桌旁,脸色肃然地向众人点了点头,敏凤君不由呈出慌乱之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