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良闻之,不由大为感激,见那人不但医术高明,医德也高,更无一丝的架子,心中愈加敬服,忙复施一大礼道:“先生如此大义,简良这里谢过了。”
那人见状说道:“我秋海林以治病救人为本,这是我们医家应该做的事,小兄弟勿要多礼的。”说完,秋海林转达身对一旁的仆人道:“请禀告王员外一声,有一病人需秋某出诊,回来或许晚一些。”随手取了些针具,对简良道:“请小兄弟前面带路。”说罢,起步先行。简良见秋海林如此通情达理,在医治了众多病家之后,仍不辞劳苦随自己往诊,心中自是感动不已,敬服有加,忙引了秋海林一路向客栈而来。
到了客栈,此时钟世源正在房间中昏睡。简良恭敬地对秋海林道:“秋先生,这就是我的朋友,烦请医治罢。”
待秋海林上前细观之下,不由吃了一惊,忙俯身把了钟世源的脉位,忽地眉头一皱,立呈惑异之色。
简良一旁不安道:“请问秋先生,不知我这位朋友所患是何病症?”秋海林诊过钟世源的脉相,慢慢收回手,诧异道:“此症好怪,外非风寒暑湿燥火六因所感,内非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所伤,而独以少阴心经气弱,心脉乱微而散。心为神之宅,心之气力衰竭不能固守心神,心神外越而致意迷智乱,若有小惊所激,一昏即倒,实为怪险之邪症,当是别有它因所致。”
简良闻之,惊讶道:“真的是一种怪病!这如何是好?”
秋海林惑然之余,问道:“小兄弟勿要急,请告诉我,你这位朋友是在何时何地,是因何缘故而病的?”
简良茫然的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我是在今天早上镇外的草屋里发现他的,那时钟先生已是神智不清了。”
秋海林闻之一怔,不由重新打量了简良一番,惊讶道:“你二人本素不相识,不是一起的吗?”简良点头道:“不错,我二人生平首遇,不过今日能得见钟先生,也是我的荣幸。”
秋海林闻之,赞叹道:“原来小兄弟是一位救人于危难之中的大义之士!实令秋某佩服,失敬!失敬!”自对简良肃然起敬。
简良道:“秋先生言重了,为人之道,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况且钟世源先生还是当今的棋上名家。”
“钟世源?!”秋海林闻之又是一怔,望了望躺在床上的钟世源,惊讶道:“此人原来是誉满天下的,当今棋坛上三大高手名家中的钟世源先生!”
简良道:“钟先生以善走快棋闻名于世,棋道中人莫不敬仰之。”
秋海林此时异道:“小兄弟初识钟先生,如何知道他的姓名?”简良道:“早上我救起钟先生时,他的神智时清时迷的,曾与我说过几句话,故而知晓。”秋海林闻之,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钟世源先生一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才致这般怪异之症的。”
秋海林随后道:“事已至此,秋某且施一针,补以心之气力,清脑开窍,待钟先生苏醒时再问原因罢。”说完,拣出一针,取钟世源左手腕神门穴处刺入,略施手法。随见钟世源喉间一动,即刻清醒了过来,自少了些先前的那种迷茫之态。
简良见状大喜,忙上前问道:“钟先生,好些了吗?这位是神医秋先生,特来为你医病的。”钟世源微收了一下颏,缓声道:“多谢了。”
秋海林见钟世源能言语了,便问道:“请问钟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先生这般险怪之症?”钟世源闻之,目光忽呈惊恐之意,颤声道:“棋……杀人棋!”
“杀人鬼棋!”简良骇然道:“钟先生可是碰到了国手太监?并与他对局时被他的鬼棋伤了?”
钟世源闭上双眼轻叹了一声,微点了一下头,简良自是大吃了一惊。
秋海林一旁惊讶道:“二位说的可是江湖上传闻的那种杀人棋吗?”简良叹然于声道:“不错,正是此事。最近一年里,江湖上出了一个国手太监李如川,此人习成了一种可在棋盘上杀人于无形的鬼棋之术,专寻访高手斗棋,一局之后,那些棋家都莫名其妙地死在棋旁。此人为祸之甚,果然超乎想象,竟连钟世源先生这般绝顶高手都被他的鬼棋伤了。”
秋海林闻之,惊异道:“怪不得钟先生脉症异常,原来是棋上之故,可是这棋之雅艺,怎能伤害人呢?”
简良道:“秋先生勿疑,那国手太监以鬼棋之术杀人已成事实,棋艺虽雅,也分邪正的。不瞒秋先生,在下也是棋道中人,此番出游,便是想寻着那太监,希望能在棋上反制住他,不让他再以棋害人。”
秋海林闻之惊讶道:“原来小兄弟是一位棋上的高手!”这时,床上的钟世源缓缓道:“简良兄弟,那国手太监棋艺已入魔道,无人能在棋上反制住他的,切勿要寻他斗棋,以免自家空丢了性命。”
简良道:“邪不胜正,总有克制之法,管他已入什么魔道鬼道,能成一对手足矣!”简良淡淡的几句话令钟世源、秋海林二人颇感意外,暗自惊讶不已。
简良这时又道:“对了,不知钟先生如何遇上那国手太监的?又如何与他斗上棋的?先生能在鬼棋上走脱,当能晓得些那鬼棋有何异处?”
钟世源轻叹了一声道:“钟某能在太监的杀人棋上生还,实为侥幸。”接着缓缓道:“一个月前,钟某接到玉棋山庄尉迟云璐公子的信函,邀请钟某参加玉棋山庄的棋会,此次棋会意在棋上引出国手太监,然后设法将其除掉,匡扶棋道雅正之风。那日钟某行至一座镇上时……”说到这里,钟世源似因紧张之故,忽止话不语,神智又恍惚起来。
秋海林见状,忙在针上又施了几下手法。钟世源随即清醒了过来,自是惊异道:“先生真乃神医!钟某适才感觉针下有股气力沿腕处流传心位,舒坦得很!”
秋海林道:“我暂以针术补以先生的心经脉气,待先生慢慢说来,勿急的,秋某找到致此病症的真正原因后,再医治不迟。”
钟世源感激地道“谢了!”接着又缓缓道:“那日钟某走至一座小镇上,见天色已晚,便寻了家客栈投了。吃晚饭时,忽有一人走到桌前,指着钟某放在桌上的棋枰道:‘这位先生可善棋吗?’当时见此人面老无须,形色间自呈些古怪,不知是什么人,见他问话,钟某便自点了点头。那人立时喜道:‘晚间无事,可否与先生对弈一局,权做消遣?’钟某见此人虽有些古怪,但敬其也是棋道中人,颇具雅兴,便应了下来。饭后,钟某便请了那人于客房中摆棋相对。当钟某落子枰中,响枰发出清脆悦耳之声时,那人不由大是惊异……”“响枰?”
简良一旁惊讶道:“原来钟先生的这张宝贝棋盘叫‘响枰,’实为奇物一件!”
钟世源道:“此棋枰是先师青云子所遗,其为一整料梧桐木,经高手匠人所雕制,外实中空,叩之脆响悠长,梧桐乃琴之良材,雕凿为此棋枰,称之为‘响枰,’棋上别有妙处。落棋子于枰中,所发之音清脆悦耳,一声即响,户外摘花,回转时,其声仍未绝。下一棋应之,其声乃止,另响复起。虽落子枰中轻重不同,其响声强弱有异,但发音的长短却是一致的。钟某善走快棋,便以其响声为限,一声未绝之前必应下一子,承棋道上的朋友抬爱,钟某故有‘快棋手’之称。”
简良闻之,赞叹道:“此响枰可谓棋具中之神物!对弈时,可令人雅兴与妙境同生!”啧啧称奇不已。
秋海林罕奇之余,问道:“后来又怎样了?”钟世源接着道:“钟某与那怪人临枰弈棋,不知何故,那人似不耐响枰之声,呈些烦躁之意。”秋海林闻之,似有所悟。钟世源接着又道:“钟某在响枰上以快棋相对,那怪人竟然也应对从容,不由令钟某吃了一惊,此人棋力高深莫测,实为罕遇,棋路上似正非正,走势多呈诡异,暗叹天下间竟有如此棋高之人。棋至中盘时,不知怎么,钟某心中忽无故生出一种气力不接的恐慌之感。”
简良闻之,暗里一惊道:“那鬼棋开始起作用了!”忙即问道:“钟先生何以会生出这种感觉来?”钟世源摇头叹道:“当时这种心中的不适,不知从何而来,自有一种不祥之兆。”
简良闻之,心中惊讶道:“果如方大哥所说,鬼棋杀人,是在无形中暗耗对手的心之气力吗?看来果真是这般了,厉害!厉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