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涣这时已明白萍儿的一片善意,不由感激道:“方国涣今天若能逃得性命,日后一定会报答萍儿姑娘与卢小姐的大恩。”
萍儿忽地一惊道:“公子,你说你叫方……”已是惊变了脸色。
方国涣诧异道:“在下方国涣,可有什么不妥?”萍儿惊喜道:“公子可是那位在长城外,布以天元棋阵退了二十万女真人大军的方国涣方公子?”方国涣惊讶道:“不错,正是方某,没想到萍儿姑娘也知晓的。”
萍儿此时激动万分,颤声道:“真的是方公子来了,我家小姐自闻公子大名,感叹棋上竟有此高人,做梦都想见着公子一面……”
就在这时,房门一开,那名叫刘青的守卫慌慌张张进来道:“萍姐快走,大当家的朝这边来了。”萍儿闻之大惊,脸色立变,恐慌地示意了方国涣一眼,转身急去了,那刘青忙将房门关上。
方国涣见萍儿一惊而退,不知贼中盗魁,这位大当家的是什么人,如此令她惧怕,想起萍儿说的那位卢紫云小姐,自是感叹道:“匪中有此善棋女子,真是难得!”
这时,但闻门外一阵脚步声,接着门一开,进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清瘦阴冷,望之令人生畏的老者,第二位是先前的那位大汉。再看后面的那人时,方国涣不由大吃一惊,此人长须飘胸,面白有光,二目毒意显现,手中玩弄着一支细长的玉如意,正是那位精通移神换脑之术的如意神医玉满堂。
方国涣见昔日走脱的玉满堂竟然逃到了这里,冤家路窄,今日必凶多吉少,不由暗暗叫苦。那玉满堂刚进来,便一眼识出了绑在柱子上的方国涣,惊异之下,怪叫一声,就要扑上前来。
那清瘦老者见之一怔,右手疾出,拉住了玉满堂道:“玉兄,为何如此发急?”玉满堂此时气急败坏道:“卢兄,这小子正是我那个毁家的仇人,今日老天成全我,让玉某来报此大仇。”那清瘦老者闻之,惊讶道:“玉兄,可认准了是此人?”
玉满堂咬牙切齿地道:“错不了的,这小子就是烧成灰我也识的。”方国涣见事已至此,索性把心一横,朝着玉满堂笑道:“原来官府缉拿的如意神医藏在了这里,贼心不改,仍与不法之徒合伙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日算你逃得快,否则必死在我朋友的弹丸之下。”
玉满堂闻之,似心有余悸,不由摸了摸面颊,随即狠狠地道:“小子,勿要张狂,山不转水转,没想到你也有今日,被我玉某人遇上。”
那位清瘦老者,此时眉头皱了皱,上下打量了方国涣一遍,心中诧异道:“此人年纪轻轻,倒也有些胆识,果是大有来头的。”踱步走到方国涣面前,缓缓地道:“年轻人,老夫卢佩辛,是这里的主人,现在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既然落在了我与二弟杨化的手里,勿要生出逃跑的非分之想。”接着,举起了手中那块六合金牌令,道:“这块六合金牌令,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方国涣道:“阁下既然能识出它,又何须多问。”卢佩辛摇了摇头道:“六合堂的至尊信物,只有总堂主才配带,而六合堂的现任总堂主是一位丫头,不可能是你,而你却身藏此物,其中必有缘故。”
方国涣心中思量道:“阴毒险恶的玉满堂能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心然都是一丘之貉,当非善类。不过连姐姐昔日赠我这块六合金牌令时曾说过,遇事时,示此六合令,江湖上的黑白两道,自会给六合堂一些面子的,事已至此,不妨说出自己与六合堂的特殊关系,或许能有些希望,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不敢轻意加害于我的。”想到这里,方国涣便道:“我既然落在了你们手里,说也无妨,这块金牌是六合堂总堂主连奇瑛连姐姐亲手所赠。”此言一出,卢佩辛与旁边的杨化、玉满堂俱是一惊,相视愕然。
卢佩堂惊讶道:“你果是六合堂的人?”方国涣摇头道:“那倒不然,不过六合堂内的各位英雄好汉,与在下倒是相交甚厚的。”
卢佩辛闻之一怔,惊异道:“你不是六合堂的人?那么连奇瑛这个丫头为何把六合堂的至尊信物送与你?”杨化一旁道:“定是这小子偷来的,或者骗来的。”
方国涣闻之笑道:“总比你们这些歹人抢来得好。”杨化闻之欲怒,卢佩辛用手止了,复对方国涣道:“你既不是六合堂的人,却拥有六合堂的至尊信物六合金牌令,看来与六合堂的关系不一般,阁下更是一位非凡的人物。告诉老夫,你叫什么名字?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老夫没有不知的。”
方国涣道:“在下乃无名之辈,不能跟六合堂内的英雄相比,又何必报出门庭于人。”卢佩辛见方国涣此时此刻仍大义凛然,毫无畏惧之色,心中尤感意外,知道对方的来历不简单,转头寻问一旁怒目而视的玉满堂道:“玉兄,此人既是你的仇家,可知他的来历?”
玉满堂茫然地摇摇头道:“这小子古怪得很,谁知什么来头,好像姓方的,叫什么不曾记得了。那日玉某与他在路上相遇,劫人不成,反被他逼得沦落天涯,至今也不晓得他是黑是白。有两个跟他在一起的小子更是厉害,玉某不但一败涂地,毁了多年的家业,还险些丢了性命。”说到这里,玉满堂脸被昔日的情景吓出了一身冷汗。
杨化这时道:“小子,果不一般的,要不是店里的弟兄们见你身上带有一些不寻常的东西,送了过来,早就剁成肉馅包包子卖了,哪里还能在这说话。”
方国涣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劝你们还是洗头革面做善人的好,否则离报应不远了。”杨化自是“哼”了一声。
卢佩辛来回踱了几步,复对方国涣冷冷地道:“年轻人,不管你是谁,与六合堂有什么关系,但老夫并不买六合堂的账,说不说出你是谁,也无关紧要,今日难逃一死。”说完,转身对杨化道:“二弟,处理了他,勿要给六合堂留下口实。”
方国涣见状,心中一懔,暗叹一声道:“我命休矣!”杨化此时狞笑一声,走上前来道:“小子,落在我们手里,活该你倒霉。”
旁边的玉满堂,也自得意道:“小子,今天可没人来救你,算是死定了,对了……”玉满堂忽然记起道:“我想起来了,这小子叫方国涣的。”
“方国涣?”本来要离去的卢佩辛闻之一惊,忙回身止了杨化道:“二弟慢来,我有话问他。”复打量了方国涣一遍,惊异道:“几个月前,在独石口关外,布以天元棋阵退了二十万女真铁骑,保住了六合堂大部精锐,那位名扬天下的方国涣就是你?”
方国涣自如今日难逃一劫,不惧反静,淡淡地道:“一点微名,不足显耀。”
卢佩辛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阁下带有六合金牌令,连奇瑛那丫头为了报恩,竟把六合堂的至尊信物送了你,好特殊的身份!”
杨化一旁惊讶道:“这小子就是在关外大布棋阵,帮助六合堂脱险的人,怪不得在他身上搜出了一些质地上乘的棋子,原来是一位棋上的高手。”
玉满堂也自愕然道:“这小子当真这么厉害,可把棋上的本事活用于摆兵布阵,应以战场上搏杀?好一个特别的脑子!”
卢佩辛此时望了望方国涣,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块六合金牌令,一个念头忽在心中升起,不由一阵狂喜和激动。杨化这时犹豫道:“大哥,这小子与六合堂的关系不一般,看来杀不得。”
玉满堂旁边急道:“卢兄,此人是我的仇家,请看在你我过去的面子上,把这小子交给玉某人来处理罢。”接着,对方国涣狞笑一声道:“方国涣,我要把你这绝顶聪明的脑子换成猴脑,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可曾领会得?”
方国涣闻之骇然,知道若落在玉满堂的手里,此人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心中不禁一寒,也自无可奈何。
卢佩辛这时缓缓地道:“即是棋上的高人,又与六合堂的关系特殊,实在难得,日后将有大用处的,杀了岂不可惜。”
玉满堂闻之,见自己偶然想起并无意中说出了方国涣的名字,反而救了方国涣一命,不由懊悔不已,急切道:“卢兄,这小子留不得,不小心让他走脱,以后你我可没好日子过。”
杨化一旁道:“既然沾上了大麻烦,一刀杀掉算了,灭其口实,万一被六合堂的人查知此事,我们可惹不起。”
“六合堂!”卢佩辛此时凶光毕露,恨恨地道:“想我卢佩辛十几年前黑道上横行一时,做过的大买卖有无数宗,绿林中人无不敬畏,最后却让六合堂逼得我隐姓埋名,在这偏僻的山村里躲着不敢抛头露面。这次是一个天赐的大好机会,有了六合堂的至尊信物六合金牌令,就可以打着六合堂的旗号做它几宗大生意。那时候,六合堂在江湖上的威信扫地,万人唾指,而我等又可脱了干系,雪耻当年之辱,将是何等的痛快!”说罢,卢佩辛哈哈大笑起来。
方国涣闻之大惊,急忙道:“卢佩辛,勿以六合堂金牌令来做坏事,叫六合堂的好汉们知道了,定饶你不过。”
卢佩辛冷笑一声道:“六合金牌令出,如总堂主亲临,短时间内自无人能查觉,以此号令六合堂的几处分堂,谁敢不听?当今天下,除了皇家可就是六合堂了,老夫要借此机会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说完,转身对杨化道:“二弟,好生看管了,日后顺利则罢,若有意外,也有此人顶着,只要这个方国涣在我们手里,六合堂不敢对我们怎样。”随后持了六合令,干笑几声,转身去了。
玉满堂忙追上去道:“卢兄,切莫留活口,还是让给玉某人报仇罢。”
杨化对卢佩辛此举,颇感意外,临走时对门外的刘青、张万道:“今晚你二人亲自守了,任何人不准进出,若被这小子跑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说完,也自去了。
方国涣这时焦虑万分,暗讨道:“看来卢佩辛这人阴险狡诈,老谋深算,若以六合金牌令冒六合堂之名作乱江湖,后果不堪设想,不知要生出什么样的祸事来。昔日连姐姐好心赠我六合令,没想到竟会对六合堂不利,都怪自己不慎,误入黑店,让六合令落入贼人之手,真是大罪过。唉!此番看来在劫难逃了,我死,命不足惜,就怕祸及六合堂。还有那件国手太监鬼棋杀人事,当今的棋上好手几乎被他毁了大半,至今还无他的行踪。”想到这里,方国涣才叹一声,一愁不展。
到了掌灯进分,刘青、张万进来与了方国涣一些东西吃,然后又出去了。
夜深人静,二更天时,忽听门外有人说话声,似那刘青道:“玉神医,这么晚了,来此做甚?”
“玉满堂?”方国涣从矇眬欲睡的状态中猛然惊醒。随听门外玉满堂的声音道:“无事来走走,你二人为了看管这小子也太辛苦些。”
便听张万道:“又有什么法子,二当家亲自交待过的,真不如一刀杀掉算了,免得如此麻烦。”玉满堂道:“谁说不是呢,害得你二人早晚守着,枯燥无味得很。对了,这小子在里面怎样了?”
刘青应道:“一个文弱书生,又能怎样,况且绑得结实,逃不掉的。”玉满堂道:“如此最好……”紧接着忽听玉满堂惊声叫道:“那是什么?”门外随即便无了声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