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风引了方国涣在碧瑶山庄内一路游来。行走间,赵明风指了雁湖道:“此湖中水族类甚多,不下百余种,多是家父命人从江河湖泊中移种而来。如有太湖‘三宝’之称的银鱼、梅鲚、白虾,洞庭湖的财鱼、鳊鱼等,都可在此雁湖水中寻着踪迹。湖中又生有大鱼,数年前曾于水中网到一条七十余斤的鲤鱼。”
方国涣闻之,惊叹道:“雁湖乃是一块宝地!更为一湖奇水!”赵明风道:“此湖水中族类较它处品种自然多些,不过也着实费了家父不少心思,想那洞庭湖中的黄鳝,移种四次,历经三年,才使它在雁湖安家,繁衍不息。然此水中也有费解之处,就是不活鳖类,先前曾从十几处水系中移种而来,都不得活,后来家父也就止了。然而园中与此雁湖水道相通的莲花塘,却能养五六种鳖类,却不知何故?”
方国涣道:“不是因水,就是因地吧。”赵明风道:“也许有此缘故,回头叫人在湖中网它几种鲜鱼,与我二人下酒。”方国涣笑道:“这移殖的水鲜,可知能否保全其原产地的风味真香?”赵明风笑道:“易水而养,终有所异,不过有我们的厨中高手烹治,当会补其不全,而现原味的。”方国涣点头笑道:“如此倒不失为绝妙!”接着又道:“伯父他老人家移殖各地水鲜于此,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增添园中景致吧?”赵明风道:“也许家父是为了成全在下的口福而已。”言罢,二人大笑。
一路行来,不时遇着几名闲逛的仆人、丫环,见了少主人陪客游园,不敢相扰,都远远地避开另寻他径去了。这时,方国涣见前方一座小山上,有白楼半隐林木间,倒是园中一高处所在。
赵明风一旁道:“此为白石楼,是在下少时读书之所,上去一观吧。”随后引了方国涣登山进楼,来到其上。此楼皆为大理石所建,白色无杂,光滑明亮,分三层,设九室,书卷满橱,一尘不染,桌椅陈设,典雅朴素,是为书楼。
赵明风引了方国涣来到最高层,临窗四望,眼界顿时开阔,白石楼前倚雁湖,背傍柳林,果是高处所在。赵明风抬手指了道:“贤弟目之所及,不过园中景色十之一二,被那林木山势遮掩诸景大半。雁湖右边隐见檐宇的是园中之园‘宁园’,左边一峰独立的是藜干山,半山有泉,垂流成瀑,早晚雾气迷濛,是一奇妙所在。远处遥见其形的是‘夜光塔’,十三层花岗石砌,塔尖置有磷石,夜可映光,最为可观……”
方国涣随赵明风所指,四下观望,不禁惊叹道:“此人间仙境如此广大!不知建了多少年?才成此规模!现此气势!”赵明风道:“家父幼承祖业,务于商贾,每有所积,十八岁时选中此地,便开始从小处兴建,十年后,已成模样,不想一场大火,焚其大半。”方国涣闻之,不由惋惜道:“可惜!可惜!”
赵明风笑道:“所谓旧物不去,新景不来,以后又在原地重新扩建,每年自有更新,前后历时五十余年,才有了今天这般规模。”方国涣惊叹慨然之余,对赵明风之父赵琛,肃然起敬,不知是何异人,有建如此家园的本事。
站在白石楼上,雁湖诸景倒可尽观。方国涣见远居湖中四面环水那座大岛,不但无楼台建筑,让其另成景致,反而呈出些荒凉之态,似被冷落一般,与园中诸景不适应,便用手指了道:“赵兄,此岛独处湖面之上,隐于水气当中,有些与众不同的。”
赵明风闻之,不由一怔,随即笑道:“此为湖心岛,惟舟船可通,倒是本园中的一处神秘所在。”“哦!”方国涣闻之,不由又望了望,若有所思。
赵明风接着道:“这座湖心岛,在以往的五十年中,除了家父每年上去过一两次外,庄中众人,包括在下,都不曾踏上此岛半步的。因为家父定下了一条规矩,不准任何人靠岸登岛,违者严惩,湖面上更是严禁行船,除了按时网些湖中的鲜味,也都是庄中的几位老仆人驾舟捕之而已。”
方国涣闻之,诧异道:“此岛远居湖面,是为园中一绝静之地,看来是伯父别有用途的。”接着笑道:“莫不是伯父把毕生获得的财富都藏在这座岛上了?”
赵明风摇头道:“不会的,家父从商多年,非守财固财之人,那样做也是没有必要的。此岛列为庄中禁地,虽然只有家父一人可至岛上,但每次家父都独自摇船上岛,傍晚方归,却也没见有何异常,不知岛上有何古怪,显得神秘莫测。”方国涣闻之,惑然不已。
下了白石楼,赵明风又引着方国涣游了紫烟亭、流云阁等几处幽雅之地,随后来到了百花厅。百花厅是奇花异草集之所,专有花匠料理其间,一些方国涣从未见过的花草令他惊奇不已。
一名管事的花匠见赵明风过了来,忙上前迎了。赵明风便对他道:“鲁贵,少夫人酿百花酒所需要的花瓣可采集好了?”
那鲁贵应道:“回少主人,已按少夫人交待的方法做了,一样不少的,请少主人与这位公子厅内用百花茶吧。”“百花茶?”方国涣闻之微讶。赵明风笑道:“贤弟仅知我美食上的品味,茶道之上,在下也是不弱的。”方国涣笑道:“凡入口之物,当皆讲究,方是赵兄为人之道。”赵明风闻之一笑,随后请了方国涣步入百花厅。
百花厅为一处敝亮的大厅,与院中不同,仅摆了数盆奇异花木,门窗大开,不时有清香飘进。赵明风、方国涣二人于厅中落座,即有仆僮端上茶具,斟茶水之前,却先于窗外采了数片新鲜的花瓣来放进杯中,然后才缓缓注入茶水,此茶水呈粉红色,与常见之茶有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