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毒蛇窟里,那飞溅而下的瀑布,依旧是那样一副宁静而悠远的场景。墨言仍然上身未着寸缕,穿着白色的宽松练功裤子,盘腿坐在那块大石头上。银白色的头自然的披散着,在那水潭,瀑布的掩映下,炫目中却透露着一股无名的沧桑。大血儿就趴在他的身边,那双红宝石的眼睛半眯着,时不时会闪过一丝丝的精光。一人一狼在那,美轮美奂的如同亘古以来就存在的画面一样。
每次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寒珍月的眼里便尽是痴迷。墨言所在的万毒蛇窟从来都没有人进来过,以前是摄于这里存在的可怕的五大蛇皇,如今这里已经成了墨言的后花园,却更加没有人敢涉足此地。如果是惹上了蛇皇,多也就是被一口咔嚓掉吞进肚子变成粪便,可如今万毒蛇窟外那两尊魔神般的野蛮人,你一旦一惹上,保管你连拉屎都不得安宁。
只是寒珍月这几日倒是每日都会在万毒蛇窟里准时出现。墨言的三餐就是她每天固定给送的。寒珍月有这样的特权,一来是她的祖师伯寒彩影的脸面,二来是寒珍月是由墨言亲自带上山来的女子。这本身就证明了她的特殊之处。
特别是两个守门的野蛮人。这两兄弟,武林人传称虎恶熊凶,听名字也可见一斑,那就是两个长得像禽兽,性格也像禽兽的家伙。力大无比,家传一身的硬气功当称江湖一绝,一直一脉相传就是两兄弟。
所谓硬气功,也就是你吃奶的力气刀棍剑棒使劲往他们身上招呼就跟搔痒痒似滴,但是你一旦不心给他们轻轻碰到这么一下,那你就悲催了,不躺个十天半个月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天罚山众人谁都不愿意和这两个头脑一根筋的家伙打交道,偏偏这两个家伙又难缠得紧。这两人谁都不服,连他们老子也敢抡起拳头揍,唯一怕的,能让他们听话的就只有墨言。
墨言从六岁开始负重攀山,这两个家伙一直都不怀好意地耻笑调侃。墨言十二岁那年与他们进行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比试。天罚山有几块性质特殊青钢石,即使是功力高深的人持上好的刀剑在上面劈砍也不留印记。三人的比试是拳头蓄力一拳捶入青钢石,看谁留下的痕迹深。
虎恶熊凶两兄弟不相上下,捶出了一个二寸深浅的拳头印,这已经让他们的老爹抚须摸脸,胸口那一颤一颤,得意得找不着北。这青钢石,久远存在至今,其坚硬程度就连这群天罚怪人都咂舌不已。鲁工一脉,一直希望能够进行切割制器却奈何不易溶解。
虎恶熊凶两兄弟还没得意完,那笑得大张的嘴就没再闭上去了。墨言的右臂直接没入青钢石。虎恶熊凶如今还记得当时的天是那么滴蓝,当时的云是那么滴白,当时大家的嘴巴是那么滴大,当时大家的眼珠是那么滴凸,当时老大是那么滴酷,当时他们两个是如何屁颠屁颠地跟在墨言的身后,紧接着那一身自傲的硬气功在墨言的拳头下像棉花糖一样给揍得鼻青脸肿,但从此两人却如同狗皮膏药一样贴着墨言再也甩不开!
如果暗,夜,魂,魄是墨言手中的暗器,那么虎恶熊凶就是墨言保护罩。所以这次墨言受伤回来,他们两个很愤怒,他们两个很愤怒的结果是天罚山好多大人物的房子开始倒塌了,日子开始难过了。最先倒霉的,就是和萧国皇室有那么一丝半缕关系的人物。
萧沛,萧国前朝皇室御用的供奉的后代弟子,这几天真的是生不如死。不禁自己房子给砸了,连带吃饭上茅厕都不得安生。
前天上个茅厕一解裤带,正欲迸一把,殊不知定眼一看,茅厕的墙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洞,两只如铜铃般的眼珠正煞有其事地盯着他看,然后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声音:“老沛,慢慢拉,你拉一半老子就把这茅厕给推了,让大家伙都来看看你的拉屁股有多么的白!”吓得萧沛老人家一哆嗦,菊花紧闭,提拉着裤子落荒而跑,边跑边老泪纵横,晚节不保啊晚节不保啊,非得逼我拉到裤子上!
如果有让虎恶熊凶两人态度温和的人,目前寒珍月算是其中的一个。墨言甚少接近美色,当然,老大出去有没有花天酒地他们不知道,只知道是这个女子搀着老大上山的。一来她帮助了老大,二来她是一个女人,十几年来第一个随老大上山的女人。所以虎恶熊凶这几日都是笑嘻嘻地把送饭的寒珍月放了进来。并洋洋得意自以为拍老大的马屁这次拍得是有史以来第一水准的!
寒珍月待的时间不长,墨言也从未在她面前睁开过眼,每次他都是在打坐运功。但寒珍月却已经颇感满足,起码她送来的墨言都吃了!每次她都能拿着空碗回去,尽管有时候那个碗摆放得乱得不成样子,颠来倒去,邋遢得很,她也没怎去在意!
墨年和流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寒珍月羞答答地拿着炉子温着的饭菜,走到了水潭边,轻轻的放下,深深地看了一眼墨言,这才慢慢回头走。一望见墨年和流莲,着实愣了一下,浅笑道:“墨前辈,妹妹,近来可好?你们可是给墨先生捎来了消息?”
流莲虽然人,但是头脑精明。姐姐如今生死未卜,这寒珍月倒好,跑来师傅这耍手段,想要趁虚而入!流莲很不客气地狠狠地盯了寒珍月一脸,倒把寒珍月给盯得不好意思了。
墨年明显心情也不大好,冷冷地了句:“寒宫主别来无恙,主子目前的疗伤非同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干扰。所以宫主还是尽量少来,或不来为妙。老头子确实找主子有事相商,还请宫主自请回避一下!”
墨年罢,敛了敛眉,自顾传音给外面的两个野蛮人,道了句:“自作主张,有你们两个受的!没那个脑子就别费心张罗那么多的事。皮粗肉厚,天气冷了,变痒了等抽!”
虎恶熊凶生生打了一个冷颤,看着寒珍月一脸心事地尴尬朝他们一笑走开了。两个人开始琢磨着这个墨老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寒珍月离开后大血儿那诡异的眼睛就已经睁开了,很人性化地摇摇头,一跃蹦到了水潭边。很不耐烦地一把踢掉寒珍月带来的暖炉,把搁在上面的一些精致的吃囫囵吞枣地一股脑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如若寒珍月得知自己满怀情意提来的心是让大血儿这只野狼给吃了,不知会做何感想了。
大血儿砸砸嘴,嚎了一声,一脸不满足地在水潭边转了转。直到一个中年汉子提着篮子和酒瓶子突然从后面的树林里钻出来是才高兴地吼了一声。蹦上了墨言在的那块石头。
那汉字朝墨年礼貌地笑了笑,手中的篮子和酒瓶子一丢,竟然稳稳地落在了大石上,道了句:“主子慢用。”转身便离开了。
墨年老老实实地回施了一个礼。主子的身体需要调养,膳食那是极其讲究的。这个汉子别看外貌无出奇之处,却是墨家的嫡系传人,秉承着修心养生的法门。若是流苏姑娘做的饭,那主子肯定是宁可不吃调养身子的专门制作的饭肴也一定要吃流苏姑娘亲手做的。至于寒珍月,墨年老头耸了耸肩,连大血儿这个野兽都嫌弃,别主子了!
墨言缓缓地睁开眼睛,那灰色的诡异的双眸瞬间恢复。望着墨年,道了句:“如何了?”
墨年一脸的愧疚,和流莲一样躬着身子道:“属下失职了。夜,魂,魄联手打不过宋鸠,被伺机下了毒。暗和丹婷护送夫人到了山,奈何丹婷身上被洒了追踪的药物。宋鸠一直紧追其后,在山拦截了他们三个。”墨年顿了顿,似乎有难以启齿。
墨言挑了挑眉,拉长地哼了一声。
墨年苦着脸,硬着头皮继续道:“夫人怕暗和丹婷如果反抗会不敌致死,所以,所以,”墨年了一辈子的话就这一刻结巴地断断续续,看着墨言的脸色稍微凛了下,墨年无奈继续道:“夫人拿出了紫玉簪,以死相挟!”墨年偷偷地看了下墨言,见他拿着酒壶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周围的气息一凝,连大血儿也趴下有畏惧地看着墨言。
墨年继续道:“宋鸠倒是应承了夫人,虽然暗和丹婷坚决不走,但在夫人的怒斥下还是下山,想着能赶紧找到我们去营救。不料在半山遇到伏击,还好最后我们赶到了,不然夫人所做的努力怕也白费了!但是当我们到达山后,天气骤变,雪分崩倒塌,山已经面目全非,却再无丝毫夫人的踪迹了!”
墨言冷冷得道:“后来你就自作主张,几个人悄悄地去追踪,你倒是给我,你都查到了什么?”
墨年和流莲不由低下了头,无地自容的样子。墨年老老实实地道:“我怕影响了主子的心境,所以我们几个私下一路追踪,靠流莲对宋鸠气息的敏感和我们的情报。只是到了萧国边境,就失去了他的踪迹。我,我们这才回来!”
墨言冷哼了一声:“气息?你难道不知道到气息,还有哪个及得上大血儿和血儿,你这样做根本就耽误了寻人的时机!”墨言道最后一句已经声色俱厉!让墨年的心骤然咯噔一下!自己确实疏忽了,论搜索,大血儿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身旁的大血儿此刻却是挺着胸膛站立了起来,那高昂着的头,摆动的尾巴,倒真的显得沾沾自喜的样子。
墨言缓了缓,道了句:“看你是无心之失,有心护主,也就罢了。我一回来就让大血儿下山了,奇怪的是大血儿是在山谷下现了苏苏的踪迹,而且,和苏苏一起的男子,并不像宋鸠一样身上有蛇的气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者有第三方势力介入了也不一定!”
墨年和流莲听了大喜。墨年连忙道:“主子,我马上和大血儿到山下循迹找去,只要不是宋鸠,那夫人的安全就要可靠得多了!”
墨言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的东西,喝着他的猴儿酒,道:“等你们回来再去找,估计苏苏这会可能被带得整个天下都跑遍了。我已经让齐棠下山去了,约莫这两日就会有消息!”随着冷哼了一声。
只听到几声蹬蹬的声音,虎恶熊凶两人已经跑了进来,看到墨言,竟然喜逐颜开:“大哥,寒姑娘送的东西好吃吧!”虎恶抢着道:“我们就知道,寒姑娘貌美如花,做的东西肯定也好吃。我看大哥这几日气色就相当不错!”熊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子的词全让你给抢了我什么?!
一边的墨年感慨不已:“人蠢真的是没药医!搞不清楚状况就乱拍马屁!”
流莲听了,怒气都涌上来了。原来就是这个王八蛋让寒珍月走了后门,不由地跑过去,那毒指甲毫不留情就戳了上去,一边骂道:“讨厌,我姐姐不在,你们居然联合了那个姓寒的来勾引我师傅!你们当真该死!”还好两人皮粗,这流莲的指甲愣没戳进去,倒也避免了中毒。
墨言缓缓地道:“你们既然对人家印象这么好,不如就挑个好日子,我给你们其中一个做做主,把人家寒姑娘娶上门可好!”
虎恶熊凶听了如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连忙道:“大哥,我们可绝无丝毫觊觎之心啊。苍天可鉴啊大哥,我们可都是为你着想!”
墨言随手拿了旁边的一条细柔的枝条,人跃身过去,只听得砰砰两声,两人身上都挨了两下抽。这两人,大冷天也还穿着短袖的衣裳,这会手臂上,那练就的刀枪不入的居然多了两条白色的鞭痕,两个大男人居然在那哇哇喊疼。
墨言一闪身回到石头上做了下来,冷冷地道:“谁我看上她了?我看上的女人现在给人掳走了!你们还如此折腾,存心给我难看是吧!”
两人同时一愣,破口大骂:“靠她,我就寒彩影那个老婆娘不可信,硬她这个弟子是大哥你带回来的,很讨得大哥的欢心。”
随即又跟给人非礼似的气得团团转,抡着大拳头:“大哥,你的女人还有人敢动,是谁?老子抓到了把他的脖子捏起来,跟杀鸭似的放血,放完了晒成人干!大哥你受伤了,你一句话,我们两个马上杀下山去!”
墨言这回也轻笑了起来,道了句:“自有你们出手的机会,寒彩影那么喜欢给我做媒估计也是太闲了,你们就勉为其难跟她老人家耍一耍,让她没空来叨扰我?”
虎恶难得奸笑了一下:“大哥,你放心。嘿嘿,寒彩影这个老婆娘,俺明天就去把她家给推了,等她上茅厕的时候,嘿嘿,上到一半俺就把茅厕给推了,让大家一起来看她光溜溜的老屁股!”
熊凶见到大哥今天全一个人表现了,自是不甘示弱,阴森森地道:“大哥,这招咱们使多了,不好使了。我看鲁工的鲁录老头子对寒彩影那老婆娘颇有好感。上回那老婆娘想要一把龙头拐,鲁录那老家伙屁颠屁颠地第二日就送过去了,出来的时候我一看他那张老脸,就跟咱爹见了咱娘那样y荡。我们找个时候把那两个老家伙给砸晕了,脱光了放一张床上。看她还有没有心思折腾别人!
墨年在一边听得直抽搐。难怪,难怪上山的时候萧沛见到他跟见了亲爹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样折腾,就算他老人家,也要疯掉不可!”
墨言一边饶有兴趣地听一边吃东西,完了才慢条斯理地道:“这么下作的事情就别做了。回头去找找飞鹰那个老家伙,让他过去给他儿子提亲。就,是我的,以后她再来,只要大血儿闻得到她的气息,你们两个,”墨言脸色一肃。
虎恶熊凶狠狠抖了一下:“放心,放心,我们会跟拍苍蝇一样把她扫得远远的!”
墨年看着墨言,有担忧地道:“主子,你的伤?”
墨言眼
81、万毒蛇窟,墨言
睛一暗:“不到一个时辰!”
墨年的心里一沉,都快一个月了主子能够免除噬心之苦的还只有一个时!这六翼金蝉,不愧是上古异种,这样,要完全驱逐,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多少心力了!”
墨年略有担忧地道:“主子应该收到风声。天罚毒医一脉的几人已经秘密回到了萧国皇宫。一向与萧雪莲和宋鸠颇有联络,此刻得知你受伤颇重,怕是要替毒医一脉造势。自称一派!”
虎恶熊凶一听更是暴跳如雷:“他几只瘦不拉几的猴子也敢跟大哥叫板,回头我就去那个什么劳什子皇宫把他给提回来!”
墨言眼睛一凝,轻轻地站起来,道了句:“这人啊,隐藏太深也不好,离我上次在天罚的出手,也有好多年了,大概都以为,过了这些年,他们长本事了,我倒是退化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你们几个随我到萧国皇宫走一趟。还有,萧国皇室还有哪个子弟?”
墨年拱手道:“主子,惠亲王爷还留有一个幼子,今年刚好十七岁,师从古楚那个老头。”
墨言头,道了句:“也好,明天就叫他过去一趟,这萧国皇帝,换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语言中轻描淡写,就好像着明天要请人过来家里吃顿便饭一样。墨言顿了顿,又道:“消息先别传到苏苏的父母那,省的他们担心!”
墨年低头道:“属下知道。他们一家这些天倒是回去了原来的镇子探望一些个亲戚朋友,还吩咐我告知夫人一声!”
墨言,轻轻道了句:“好久没有活动活动了!”罢那充满爆力的身子一跃,腾空而悬于瀑布之间,化掌成刀,那掌力竟然生生劈裂了瀑布,墨言悬空而立,平举的双手成一直线,那下流的瀑布却在这一直线中断裂开来,那诡异的流水,那竟未淋湿的银,那卑睨天下的眼睛。却让潭边的四人打从心里感到敬畏,深深的敬畏。
墨年心里千回百转,主子变了。以往的主子向来谦和,但他给所有人的印象,只有一句,看不透。久而久之,狼子野心的人会选择忘记,这个看不透的人即使受伤,也不是可以任意挑衅的。挑衅了,就要付出万劫不复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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