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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墨言便悄悄地离开了,没有与任何人道别,也再无与流苏见面,怕徒增流苏的离愁别绪。墨言很了解流苏,作势不拘节,但却是一个心思细腻,容易动情的人。墨言不知道的而是流苏一晚都没有睡好,早早起来,看着披着清晨的曙光与露水从容离去的墨言,留下了一个思念的影子。
此后两天流苏在墨年的精心调养□体已经恢复如初,有了流莲的陪伴,像她一个性格开朗外向的人很快也就快乐了起来。而这一天徐容和流星到双剑堂送还押送之物回来后,流苏就觉察到两人的异常。流星情绪低落,望着徐容总是欲言又止,回头又急冲冲拉着墨年缠着他快些教他高深的功法。搞得墨年以为他神经兮兮的是不是脑袋又秀逗了,硬是拉着他到药房给他扎了好几针。
徐容回来后就一直不语,看到流苏也只是温柔地笑笑就回到自己的房里。母亲是个坚强而贤惠的女人,所以流苏并没有直接询问徐容,而是先去药房,想从父亲那里了解事情的一二。
走进墨年的药房,就见到流星一脸颓废,墨老正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个没出息的,现在又不是老婆跟人跑了,都跟你生了这么大一个闺女,你还担心个屁!就你这个熊样,还真不能怪别人看不起你!“看着女儿走过来,流星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无不委屈地道:”闺女啊,你可要帮帮爹啊,要不你娘可就要离开咱啦!”得那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流苏双眼一瞪:“爹,你拿出气魄来行不,娘怎么就要跟人跑了?”
从流星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流苏了解到,原来他们夫妇二人来到双剑堂在留武城的驻地送还给他们堂主押送的物品,哪知道那堂主见到徐容竟是一脸的惊喜,不顾身边的妻子,从主位上直奔徐容,口里还喊着:“容儿,你竟然来了!真的是你!”流星倒还是不含糊,马上站到了徐容的前面,按他自己的话,自己当时虎躯一震,双目圆瞪,怒斥一声:“我与夫人与你素不相识,你瞎嗷嗷什么?”徐容刹那间惊慌失措,拽着流星就往外跑,而那堂主却被流星的话惊呆了,堂主夫人也拽住了他,一时间也没有出口阻拦。
流苏一直觉得母亲是个有故事的人,却没有想到无巧不成书,这个故事居然是在这里被揭开。流苏软言软语地安慰了父亲。她很清楚母亲在父亲心目中的位置,也知道这个粗线条的汉子把自己的妻女当成了他一生的所有。所以这个结,是一定要解开的。
来到母亲屋里徐容正坐在桌边,茶杯倒地了也犹然不知,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脸颊上犹有几滴未干的泪珠。流苏静静地坐在了她的跟前,牵着她的手,问道:“娘,你与双剑堂堂主倪之理有什么渊源么?”徐容刹那一震,抬起头来,苦笑道:“冤孽才是啊,苏苏,你爹是个大老粗,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我不想,怕扰了他的心绪。现在有了墨言,我的心也安定了很多,有些事情让你了解也不会不妥当了。苏苏,你不是一直很奇怪娘为何懂武,又为何嫁给了你父亲,今天,就听娘讲个故事。”
原来徐容原本是烟柳宫天赋极佳的弟子,与当时的少宫主柳涵烟情同姐妹。像所有老套的剧情一样,徐容在一次出行的途中救了被人追杀的一男一女。男的便是倪之理,当时只是倪派剑法的嫡传,女的却是来头颇大,是寒冰宫当时宫主的二女儿寒兰霞。徐容心地善良,对二人细心照料。相比于寒兰霞的刁蛮任性,倪之理对温柔如水的徐容暗生情愫。初涉男女之情的徐容自然也对相貌堂堂的少年侠客心生好感。此后的故事展亦落入俗套。倪家掌门人想儿子攀上寒冰宫这个高枝,要倪之理娶一路对他爱慕有加的寒兰霞为妻,徐容为妾,徐容心下伤心,宁愿挥剑斩情丝也不愿只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半情感。而倪之理却也显示出了男儿气概,带着徐容远走私奔。
徐容声音略带苦涩,徐徐地道:“我们二人一路北逃,他父亲紧追不舍,寒冰宫的寒兰霞对他早已情根深种,所以寒冰宫对成亲一事也追得很紧。那次北风林的围堵,我二人虽顺利逃出,他却是为了救我而身中毒镖。他牵着我的手求我体谅他,只要他活着,我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算寒兰霞有着堂堂正正的名份也动摇不了这个事实。”徐容的眼泪溢了出来,拉这流苏的手道:“苏苏,你知道么,我差就答应了,差就心软了。”
流苏反握紧母亲的手问:“娘,你一直教我对待感情不要拖泥带水,认定了就要自己努力去争取,而你,最终又为何孤身离去?”
徐容苦笑道:“当时我心急如焚,把他安顿下来后就寻思着回烟柳宫求救,柳涵烟与我情同姐妹,当时也是四处寻找我的下落。只要她肯帮忙,我们逃离的机会就更大了。我离开之后有心下担心,怕他捱不到我回来的时候,他能如此待我,我又如何能只为自己着想呢?所以我自己下了决心,选择了妥协,只要他的心是有我的,我又何必耿耿于怀我是不是他的唯一呢?我怕引来他人,悄悄的潜了回去,如果不是那时我所看到的,可能苏苏,今天就没有你的出生了。“徐容声音颤抖,神情悲痛,“当时屋里他对他的心腹,希望这次的受伤,能够让我回心转意,父命难违,倪家要挤上一流的门派,寒冰宫的助力必不可少,想要两者兼得,只能出此下策。原来为我受伤只是他的苦肉计,苏苏,你知道么,我容得了他的自私,却万万容不了他的欺骗!”
徐容的情绪随之冷静了下来:“趁他晕睡的时候我散尽一身功力,为他逼毒,算还了他这个人情,从此两清,我朝北一路走,后来是你父亲在我晕倒的时候救了我,以后的事情,你也能想到了。”徐容叹了口气又道:“我早该想到,世间谁持双剑,唯有倪家一门,只是这次,我们与寒冰宫有多了一层恩怨了。寒兰霞心胸狭隘,怕是不会放过我了。”
看着徐容背后窗外高大的身影,流苏一笑,扯着徐容的衣角,问道:“娘,那爹呢,你对他是否有情?”
徐容破涕为笑:“你爹总认为他配不起我,可苏苏,你爹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朴实,真诚,实在,没有夹杂任何的利益,阴谋,权欲,就是想单纯地对你好,你的开心是他的快乐,你的悲伤是他的痛苦,都剑道的巅峰是人剑合一,情至深处,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就是你父亲跳动的那颗心,我还有什么遗憾呢,苏苏,娘,何其有幸啊!我家的苏苏,也会有这样的福气!”
看着窗外双手微震的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流苏轻轻倒在母亲的怀里,轻轻地道:“有时,爱也是种伤害。像倪之理,残忍的人,选择伤害别人,而娘,善良的人,选择伤害自己。时间会慢慢沉淀,有些人会在你心底慢慢模糊。学会放手,我们的幸福需要自己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