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破的时候和逆贼有血海深仇的李明昌被他督战官拉着一路狂奔到叔父家为了防范乱军家里早已从里面顶上了门任两人在外面狂拍猛喊也没人理会最后只得从墙上翻进了周家总算捡回一条命来。
经此大难李明昌安静了好长时间他已经陷入了迷茫此人可谓是久经乱世他满腔忠君报仇的热血奈何却无能无力:他亲身体会了八旗绿营的腐朽和不堪一击亲眼看到了满清统治下平民们的踊跃投贼更是从自己叔父那里看到了商人们的短视和无德。
长毛进城才几天城破时候吓得哆哆嗦嗦抱着团藏在床底下的叔父一家又开始扬眉吐气了神气活现的开门纳客了连他们家的店铺也不过只关门了7天而已但李明昌对此的感觉是只有不屑和鄙视。
周老爷在第一批太平军先头部队进城的时候就主动给太平军捐了1ooo两银子入圣库显示自己的服从立刻门上被贴了个“顺”字这时全家才松了口气开始打水洗掉脸上在床底下蹭的灰了。
然后第二天又被太平军的一个头子宦助国叫去开会这是个湖南的儒家败类此刻已经是匪赵阔的亲信了周老爷不敢不去到了总督府的一个大房子里现没跑去香港和上海的广州有名富商大部分都在里面了。
这批人论财富大约只是原广州富豪榜第二梯队的属于有钱而无权的一批在跑不跑之间位于游移不定比如周老爷产业主要是在佛山广州和香港也开着几家店铺他要是跑那就是本着扔掉2o年积累的代价从头再来了他舍不得;第一梯队都是有权有势比如小叶那种的都是和满清官员有联系的不跑就被必然被宰。
大家互相看了看现都认识都是商界的头脸人物纷纷唉声叹气的互相打招呼私下商量这些长毛是想杀人夺货呢还是想像满清军队那样勒索一笔大财。
正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个长毛披肩的小子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团团作揖:“各位好啊还认识我钟家良不?啊这不是张叔叔吗?身体可好?啊李大哥您酒楼生意如何了?”
“这是谁啊?”周老爷原来在佛山对广州商圈不是很熟看这个小子如此打扮和举动不由扭头问旁边的一个胖子。
“那是原来十三行老钟钟老板的儿子原来吃喝嫖赌老宅都给他卖了!听说破产跑路了却原来已经投长毛了。”那胖子满脸狐疑、带点不屑的盯着钟家良这个不肖子。
“小钟你怎么把辫子……你现在做什么?”一个叔叔级的人物问钟家良道。
钟家良得意的一笑团团作揖道:“小侄不才被太平天国平南侯赏识现在做洋药生意了。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帮衬下小侄。”
“什么洋药?太平军不是严禁洋药吗?”一个消息灵通的商人挤进人群吃惊的问道。
“那是天京咱这是广东涉及到洋人哦他们也是信上帝的是洋兄弟的生意。所以平南侯还是允许的不过是特许”说道这里这个早就倾家荡产没有退路的公子哥真心实意的得意一笑:“小侄已经被特许为惠州兼广州鸦片的总经销商。除了特许商人别人不允许供销鸦片和开烟馆…”
“你说啥!”周老爷还没琢磨过来坐周老爷旁边的那个胖子已经跳了起来推开人群到了钟家良身边指着钟家良叫道:“你还得做鸦片?那我呢?”
“哦?这不是秦老板吗?”钟家良眼睛一抬他对这胖子可一点好感没有他一半的钱差不多都是花在这家伙开的鸦片馆里连一处宅子的房契都是被这胖子低价黑去了此刻仇人见面冷笑道:“秦老板鸦片以后是咱家侯爷专营生意了别说批就连鸦片馆都是有限额的比如惠州城只能有1o家。没有侯爷的特许证碰鸦片?您想也别想咯。”
说着他拍了拍秦老板的大肚子狞笑道:“知道平南侯要怎么对待私卖鸦片吗?给你浇上油点了!”
话音未落胖子轰然翻着白眼倒地周围立刻一片大哗:“老秦你怎么了?”
这时宦助国走了进来叫道:“小钟你在干什么呢?赶紧带这些老爷们过去侯爷已经在等了。”
从总督府出来周老爷坐上轿子一路催着轿夫往家赶家里子女妻妾全巴巴的等着他的吉凶消息呢几个妻妾人人眼里垂泪。
“我回来了!”周老爷进了院子下了轿自己就拎着袍角往屋里跑。
“老爷怎么样啊?”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人人眼里都是惊恐。
看到家人周老爷反而舒了口气他往椅子上一坐先拿起杯茶连茶叶都一口喝干才在满满一屋子家人却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大厅里说道:“暂时没事那长毛平南侯让我们赶紧开张继续做生意他说他保护商人!”
“好啊!”顿时一家人全欢呼起来有人笑容满面有人赶紧过来给周老爷换衣服有人去叫下人做一桌好菜。
就在这时一声冷哼响起李明昌冷冷的说道:“奸贼之计。施恩以买人心等到你们放松警惕之时才一网打尽。”
这段话说得太煞风景一家人都冻在了那里二姨太脾气不好黑着脸猛地站起指着李明昌鼻子叫道:“侄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老爷死了你才高兴?我们全家败光你才舒坦?”
“阿淇!”周老爷猛地喝住了二姨太他叹了口气说道:“阿昌你叔叔我不过是个商人有钱赚就行了。反正我没想到广州这么快就丢了我们也是被人家逮住了但人家也没怎么我们啊?!我和其他去的所有人都好端端的回来了。再说他们再坏能坏到哪里去?总不能比满清还坏?”
“哼!”李明昌气鼓鼓的扭头回屋了。
他完全意识到禽兽一般的赵阔匪帮不会这么善心很快他们就会揭下人皮露出兽性。
但事态展出他的想象赵阔根本无意触动广东商界一切都还在按广州原来的秩序进行而且因为他杀光、赶走了原来的满清官吏做生意不需要贿赂谁了税率其实比原来更低广州港口很快就又恢复了繁华甚至慢慢的逃到上海或者香港的原广州商人也偷偷的亲自或者派人来广州打理原来的生意了。
紧随外交官和传教士之后洋人商人也进城了。
广州经常出现一群小孩尾随着某个金碧眼的洋人看的景象。
生意并不比叶名琛的时候难做相反是更好做了。
而且赵阔特别照顾包括周老爷在内的这第一波同他合作的大商人利益比如订购的军服(袍子头巾裤子什么的)指定给广州布商行会军需物资则交给粮商行会等打理。
这些人其实都被赵阔当成了样板工程或者说是那千金买的马骨只要搞好这第一批人随后的商人会源源不断的前来。
繁荣商业其实不仅是因为赵阔来自于未来而且也是占据广东的必须选择。
广东人多地少靠农业完全养不起这么多人而且占领广东后6地立刻三面被满清包围唯一的出口就是海洋不仰仗这群不知道忠君爱国的商人粮食怎么运进来?军火怎么进来?船只怎么得到?情报怎么来?外援、外交怎么实现?
世界上海洋国家有两种一种是海洋强国一种是海洋大国。
前者以法国为例有6地丰富的资源为基础可以组建强大的海军;后者则是以英国为例子完全就是如果失去海洋国家就完蛋了。
海宋刚开始时候没有强大的6军局势是更贴近后者的。
为了表达谢意或者说为了更大的安全感这些行会也识趣的给赵阔的圣库捐献更多的银子这是买命钱赵阔可不像后世不取群众一根一线的先进组织他当然也嘴巴咧到耳朵根上笑纳。
但这种行为的后果却是让商人们感到更安心:想想你受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管辖还是受一个类似较好的满清官吏管辖(吃但不是把你连皮带骨头的吃)这两者哪个你较为安心呢?
周老爷高高兴兴的组织布商行会又捐献了一万两白银还把留在广州的那只苏州“艺人”组织起来布商行会邀请平南侯赴宴。
但是他这次赴宴回来之后脸上却落落寡欢妻妾们担心出了大事赶紧问长问短周老爷叹了口气说道:“我对不住阿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