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眼中露出了冰冷的光芒,“飞吧,飞吧,飞的高高的,等到一不小心掉下来了,才知道这天多大,地多厚,自己若是没有什么本事,就没必要拿出来显眼,去,”她吩咐邢彩福,“把库房里头上好的东西理一些出来,就说是本宫提早祝贺她晋封之喜。”
“我这个位置,对任何人都不能急,”皇后慢悠悠说道,“对着皇太后要孝顺,对着皇上要忠心,对着嫔妃还要仁厚,这可不是一般的人当的了的,我既然敢这么说,皇上自然不会把我丢出去,难道李菊藕还要有什么意外的企图吗?你担心我引狼入室,但是我却知道这一招,是找援手了,李菊藕这个人,将会是撬动如今朝野局势的一个重要无比的棋子,只要把她引入宫中,李鸿章就知道轻重了,我也不是说一定要对付皇太后,”皇后轻笑一声,明眸在深夜之中闪闪发亮,“只是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凡事儿,还是把握在自己手心,晚上睡的安稳些。”
皇后这话真是肺腑之言,入宫之后战战兢兢,上有权势滔天之皇太后,中有性格百变之皇帝,下还有野心勃勃的诸位嫔妃,更别说外头的那些太平湖,恭王府这些地方了,一个没有人扶持的皇后,除了咬牙自我挽救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想到这里,皇后倒是有些理解闵妃了,闵妃昔日入宫,和自己的境况相差不远,处心积虑之外,似乎也并无他法。
皇后微微一叹,“静雅要下嫁朝鲜国王世子,过了好日子后,就要启程返国,我听皇帝说,日本人又要在朝鲜蠢蠢欲动,若是惊扰了静雅,这桩婚事的效果就不好了,这些日子先请闵妃入园子,和她多热络热络,把这个未来的婆婆安抚好了,静雅在汉城也舒服点。”
雀儿不以为然,闵妃在京师里头唯唯诺诺,简直毫无风度可言,她毕竟是少女心性,觉得看不上眼,“娘娘若是要格格在朝鲜过的舒服点,还不如请皇上下旨,让朝鲜的袁世凯大人,多多看顾呢。日本那么多浪人在朝鲜,奴婢倒是觉得危险的很,袁世凯手里有兵,正经儿才是帮手呢。”
“你呀,倒也没说错,可这事儿,无需皇上下旨,”皇后微微一笑,“请阿玛派管家,把我的手书拿过去,袁世凯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这里头,我又可以联系上外头,皇上关心朝鲜,我自然是要代为效劳的。”
诸国前来观礼万国大会的特使安排都是皇后在操持的,“藩属国们不会耽误,如今除了英国人,还有那个国家的特使没到?”
“只剩下日本国了。”
“日本人,”皇后微微皱眉,“日本人这些年怎么感觉老是要注意他们在生事,真真是阴魂不散!外国诸国之中,日本乃是紧邻,德奥等国远在天边都到了,他们还摆什么架子装贵客吗?”
皇后实在是觉得烦心不已,“这些年,就听着日本人的事儿,本宫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日本人号称收聚唐宋两朝精华,乃是海外小中华,怎么这么点礼数都不知道?两国纷争,可既然是答应来的事儿,怎么这会子还不到呢?”
日本人的确无礼了些,诸国皆在,英国人摆谱,那是他别有所图,加上是天下第一强国,自然架子要比别人大一些,中国想要在西海布局,在印度洋航道上,的确是有求于英国人,有求于人,自然就是受制于人,可日本人是什么东西,还要预备着三催四请吗?
“不用你说,”皇后慢慢说道,“日本人的口气一定是难听的紧,”她揉了揉太阳穴,“野蛮之人,少了礼数,又是近邻,实在是头疼。”
她不由得涌出了许多疲倦的感觉,是啊,历朝历代的皇后,像自己这样内外事务都要思考周全出谋划策的,委实是在少数,现如今世界的大势,并不是和以往一般,只要看着内政就是,如今,只怕外务内政一起互相作用影响的居多,自己要思考,要学习的东西,那就越发的多了。
“回主子娘娘的话儿,这会子日本人倒是乖巧极了,”邢彩福显然也不仅仅是内廷之中的一个简简单单的总管太监,知道的事情极多,他仔仔细细的禀告,“日本外务省已经告诉咱们的总理衙门,言明预备出使的北白川宫能久亲王因为身体欠佳,故此在横须贺港休息了一段时间,归国述职的小村大使正在陪伴亲王一起,等到身子稍微好些了,就可以马上启程前往中国。”
“哦?”皇后点头,“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其实内里绝非如此,若是来使身子不佳,日本人不会如此谦卑,他们这时候突然放软了身子,其实是另有所图,”邢彩福禀告说道,“日本人的另外一艘军舰,神奈川号,已经到横须贺港了。”
“什么?”皇后微微皱眉,“所以这一位亲王,是在长崎港要见了这艘军舰才愿意来大清的吗???”
“恐怕是这个意思,所以这段时期,只怕朝鲜那边也安稳的很,日本新军舰到手,还需要长时间的训练,他们还不敢招惹咱们,若是惹得北洋水师发兴,去了长崎港,再来一次炮击长崎,日本人就怕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一位亲王也是,难不成想要死在中国?”皇后微微一晒,“好似搞的再归他日本国就见不到一般,实在是可笑,不过,”她眉头紧皱,皇后虽然不通军事,可也知道,“日本人又增添威力极强的军舰,接下去麻烦事儿就来了!”
东京富川町的艺妓馆,一抹粉墙,园门半开。
门口挂着几个光油纸椭圆形的红灯笼,上面写着“礼”、“乐”、“诗”、“书”四个黑色宋体字。
每个房间的方格落地门都裱糊着细白的皮纸,灯光、琴声和着低吟浅唱,一起流泻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