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五谷杂粮,自然就有七情六欲,慈禧不是神,也是人,自然也有追求的东西和在乎的内容,李莲英如此一说,慈禧太后倒是笑了,她抿着嘴,“罢了,凡事问心无愧,顺其自然就好,我已经是知天命之年,那么随性所欲,自然也是没人会和我一个老婆子计较呢。”
“奴才把宣礼处的在北边的探子都召回,放在京中留守。”
慈禧太后不置可否,李莲英又说道,“可十二镇还有一半在丰台老佛爷的意思是?”
“不用担心,”慈禧太后微笑说道,“按理说,我也不用如此谨慎,只是昔日之变,我到底心里存了些疑云,凡事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丰台那里,我留了武云迪坐镇,没有我亲自发出的电报,谁都指挥不动,”她的眼中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新军不动,什么事儿都发生不了,就算发生了,也只是小事儿。”
“这也是我对他的考验,事儿办成了,别的心思也没有,安分守己的,我将来退隐归政,”慈禧太后慢慢说道,这个时候内奏事处的太监拿了一个用蜡封住的电报进来,说明是北洋水师的急电,慈禧太后接过折子,“也可以安心颐养天年”她看到了手里的奏报,微微挑眉,“不错嘛,彭玉麟当差的好。”她把奏报递给了李莲英,“小李子你也瞧一瞧。”
李莲英接过折子,看了一眼,眉心微动,“西圣爷的意思是?”
“谁对我没礼貌,我倒也罢了,不和小人物计较,可如果想着在中国头上耀武扬威,还想在我这里咬一大口肉去,做一番名利双收的事情,那我就容不下了。”慈禧太后说道,“叫奕劻和郭嵩焘,等我大沽口出动之后,再让他们和外头的人打擂台吧!”
光绪十年三月初三日,慈禧太后从顺贞门出发,坐火车抵达大沽口,坐上轮船,在北洋水师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朝南边开去,太后独自出巡,这在本朝是破天荒的事情,没有任何例子可循,加上又是突然宣布的,准备工作来的繁杂忙乱,幸好没出什么大乱子,醇亲王监国,一半的军机大臣在京中理政,除了前线相关的事情报送慈禧太后亲裁之外,别的事情,一体托付给监国醇亲王和军机领班礼亲王。慈禧太后则带了军机大臣阎敬铭、孙毓汶、董元醇,还有理藩院尚书庆海、兵部尚书荣禄、总理衙门协办大臣郭嵩焘一同南下。
这几个人倒也好理解,管钱的管兵的,管藩属国的,在对法作战之中的确是需要的,可郭嵩焘负责外交事务,为何也要一同出访,所以这个时候,京师之中又有流言飞起,说是西圣预备见好就收,谅山大捷之后就准备和法国人求和,两国平分越南之土,有时候谣言反而比外头的话更为靠谱,的确,英国人作为中间人,双方正准备在上海来接触一番。
这等谣言慈禧太后是一时半会听不到了,只是南边战事暂时停顿,似乎大有变化之意,要不两国等着各自的援军,再干一场大的,要不就是两国都觉得为了越南小国大动干戈未免不值,故此要等着一个契机来瞧一瞧如何通过外交手段解决之。
这一日总理衙门召开了例行的通气会,来说明慈禧太后行踪的近况,不过是三日,太后的御驾已经穿越黄海,到了江苏省,马上就要到达上海,通气会素来是没有什么真正有效的内容来说明的,只是让各国的使节知道这么一回事,总理衙门的外交章京在上面死板的按照稿子一字一句的说话,下面的人听得大打瞌睡,原本是不需要各国大使前来参加的,但是北洋水师出动,太后南巡,这两件事情都是十分重要的大事,叫文官或者参赞前来听,总归是不放心,所以这些日子都是各国大使基本上到齐听通气会的消息。
外交章京的话语死板无波,听上去就要让人昏昏欲睡,奥匈大使毫无形象的打着瞌睡,德国大使乔纳斯也一脸的痴呆,双眼放空,显然这些外交的套话,完全不会从他的耳朵里钻进去,田边太一用钢笔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显然他是十分注意北洋水师出动的事情的,等到章京把稿子全部念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转了转脖子,看了几眼诸国使节,意大利大使正在和美国大使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显然他们是丝毫不在意这件事情,就算意大利已经站到了法国人的一边,对于越南的战事提出了抗议,但是很显然,意大利人的态度只是停留在口头表达上。
田边太一微微摇了摇头,诸国想要和中国人作对,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他看了看位于最上方的英国大使应该坐的位置空荡荡的,显然英国人在越南战争事情上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中立,两不相帮。所以英国大使出面都懒得出面了,甚至连大使馆的官员都不参与通气会了。
大使们陆陆续续站了起来,总理衙门预备好了茶厅,提供一些饮料酒水等,几个要好的大使陆陆续续的从侧门走了进去,中国人的饮食冠绝天下,总理衙门的点心吃食又是中西结合,分外精致可口,这也是不少人耐心听着废话还能坐得住的原因所在,田边太一是一个纯粹的武士,对于口腹之欲从来不会投射丝毫的兴趣,他站了起来,准备试一试能不能再拜访一下英国大使,对于外面的流言,他实在是有些疑惑。
他刚刚走下总理衙门的台阶,就看到一架马车迅速的飞驰了过来,马车上有菊花徽记,显然是大使馆来人了,一个武官连滚带爬的从马车上扑了出来,气喘吁吁,脸色惊恐的对着田边太一说道,“大使桑,银河丸号出问题了!”
“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