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一代在各大重要城市设立将军一职用来管辖地方,这是脱离于总兵提督这种武官之外的系统,因为这个职位一般只授予满蒙汉旗人,除却现在的东北三省,黑龙江吉林和盛京都由将军管理一起庶务外,各地的将军基本上已经成为管理满城的官员了,不太指望他们能练多少兵出来,广州将军可谓是油水第一,也不是这个位置,凭着载澄是恭亲王的嫡子,又有郡王内大臣的职位在身拿不下来,素来干预选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载澄要办这些事儿,恭亲王没有不答应的,但是广州将军是紧要的位置,哪里能够是随便授人的?故此恭亲王十分生气。
“这样看来,实在是没法子了,办事不谨慎,许了出去也就罢了,还这么叫人大张旗鼓的宣之于口,”恭亲王摇摇头,“也顾不得是过年不过年的,先送到宗人府关起来,让他醒醒酒,免得日后再生出什么祸事来,连累家人。”恭亲王果断的说道,这也是保全自己儿子的法子,只要人关进了宗人府,那么报案控告的人也无法指摘自己徇私枉法,冷却一段时间,日后自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什么相干,至于卖弄权术,私底下授予别人官位,这种事还能叫事儿吗?无非是受一些弹劾的折子罢了,何况这事也没成,大可不必上纲上线。
于是恭亲王叫人准备套马车,把载澄送到宗人府去,惇亲王摆摆手“何必这么麻烦,坐我的车子去就是,宗人府那里还能没有铺盖卷吗?”
于是惇亲王率先出了门,知道消息的福晋瓜尔佳氏急急忙的跑了过来,“王爷,你要把澄儿送到哪里去?这可还是年初一呢,”瓜尔佳氏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宗人府那里冷冷冰冰的,哪里能够住人的。”
慈母之心,就算如今载澄已经快三十而立,更是成家立业,但瓜尔佳氏还是十分关切,鬓边的珠钗不住的抖动着,可见是走来的极快,恭亲王安抚的说道,“这会子走的这么快,小心别累到,这个奴才,我们是管不住的。”
自从英宗皇帝去世之后,恭亲王一直不待见载澄,外头的议论,说英宗皇帝出的不是天花,而是花柳梅疮之病,堂堂天子怎么会染上花柳病,自然是有小人蛊惑了圣心,这个小人还有谁?自然是百无禁忌的澄郡王了。这样的谣言实在是难听,加上载澄自己也不甚低调,鲜衣怒马招摇过市,更是为恭亲王所不喜,只是到底要看在是长子的份上,“我们管不住,还不如让五哥去管一管,让他在宗人府里头好好教训教训,也不要说过年不过年的。”他吩咐那个侍卫头子和管家,“不许派丫头去伺候,媳妇也不许她去,什么吃食衣物的都不许带进去,就让他老老实实关在里头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瓜尔佳氏哪里会不知道恭亲王也是疼爱自己孩子的,“哎,我到底是不中用,就生了澄儿和大格格,大格格成日只是呆在宫里头伺候老佛爷,膝下就一个澄儿在,哪里不知道这是非轻重的,有心教训,但我就这么一根独苗,我的心里不忍啊。”
“不用担心这个,等到他好了,我就让他再出来,”恭亲王安慰瓜尔佳氏,“到时候让他每日来晨昏定省,你天天点着他的卯,想必也乱不到哪里去。咱们这样的家,也不指望他多少出息,但凡只要守住这王府,就谢天谢地了。”
“爷说的是,外头那个女人呢?爷预备着怎么办?”瓜尔佳氏问道,“看样子,澄儿是喜欢的紧,要不”
“外头的御史都盯着呢,难不成还要带回府养起来?”恭亲王摇摇头,“一个女人已经出嫁了,还这样不守妇道,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这些日子不易动手,让管家去,让她家去,不要再指望和载澄怎么样了。”
载澄畏畏缩缩的上了惇亲王的马车,见到惇亲王合着眼养神,想了想,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五伯,您这是要带我去宗人府吗?”
“不然还带你去拾翠楼喝花酒嘛。”惇亲王依旧闭着眼,载澄还不死心,“五伯,您是心肠最慈悲的,我这去宗人府,也不知道要多少日子出来,不如你先带我去瞧一瞧那奎大奶奶?”
“咱们这澄郡王还真不愧是牡丹花下死的风流种子啊,”惇亲王睁开了眼,嘲笑的看着载澄,“自己都要去宗人府吃牢饭了,这会子还想着女人哪。”
“奎大奶奶”就是载澄养的外室,如今闹出这风波的女子,她原有丈夫,是个“不入八分”的镇国公,名叫兆奎。兆奎暗懦无能,凡事都由奎大奶奶出头料理,因而养成喜欢赶热闹的性情,尤其喜欢赶庙会,逢三土地庙、逢四花儿市、逢五逢六白塔寺、逢七逢八护国寺、逢九逢十隆福寺,一定可以看见花枝招展的奎大奶奶,左手捏一块鲜艳非凡的手绢,右手扶在丫头的肩上,踩着花盆底,风摆杨柳似的,到处跟人打招呼。载澄自然也是最会赶热闹的,有一次碧霞元君的寿诞之期,奎大奶奶去赶集的时候就和载澄撞上了,兆奎性子绵软,自然比不过载澄神采飞扬望之脱俗,奎大奶奶会赶集,自然人品也是出众的,两个人彼此投契,居然就住在了一块,兆奎左右找来找去找不到人,报了宗人府人口失踪,后来奎大奶奶外出看戏的时候被人认了出来,兆奎心里委屈,却不敢发作,只能是递信给奎大奶奶,怎么着也要有个说法,载澄看来十分喜欢奎大奶奶,就预备说让兆奎和奎大奶奶和离,拿了三千两银子出来,又准备给他谋一个外放的差事,广州将军是兆奎自己个提的,载澄不敢和恭亲王说,却去粘着宝鋆,要宝鋆出马把这事儿解决了,这世上到底是没有透风的墙,宝鋆知道了,恭亲王自然也就知道了。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