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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枫愣了下。柳府的家仆柳青过来倒头就拜,“薛先生,绛州刺史公子王信突然病发腹疼怪病,请了好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我家员外请先生过府去诊治。”
“哦?突发腹疼怪病?”薛枫听了,先是一惊,接着微微有些幸灾乐祸。
“先生,病人危在旦夕,请从速!”柳青焦急地搓着手,站在一旁。
“柳青,你回去告诉你家员外,薛枫并非职业医者,治病救人乃是一时兴起。再说,我之医术非常浅薄,王信公子的病在下无能为力。”薛枫淡淡一笑,就要离去,心里居然滑过一个恶毒的念头,“死了才好!”瞬间,薛枫马上就又为自己的这个念头而感到震惊不已,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歹毒了?
“这,这…”柳青尴尬地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薛枫闻之身子一颤。居然是柳湘兰!柳湘兰缓缓从楼下走上来,深深地望着他,“枫哥,给湘兰一个薄面可以吗?表兄如果在我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父母没法跟舅父大人交代!”柳进南知道柳青多半是请不来薛枫,自己又不好意思去求,只好让女儿出面了。
薛枫无语,闭上双眼。半响,“走吧。”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骨子里缺乏唐朝人对于权贵的潜在敬畏意识,或者说他根本久没有这个社会应具备的王权社会等级观念。因而,对于王信的狂妄和高高在上,他是非常厌恶和反感的。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情敌。”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心软,面对别人的“哀求”或者他人面临危难,他很难做到漠视无睹,哪怕是明知别人是伪装的,也忍不住会上当。他母亲曾经无数次数落他,枫儿啊,你这样的性格在社会上怎能不吃亏哟。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他就因为“心软”,吃了不少哑巴亏。譬如,只要别人说两句“软和话”,原本他该得的荣誉名额和奖学金经常会被同学占去,等等。然而,在大唐,这对他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柳青大喜,带头下楼。薛枫与柳湘兰对视一眼,默默地也随后而去。路上,柳湘兰一直沉默着,在两人即将跨进柳府大门的时候,她却突然轻声说:“枫哥,湘兰此生除了你之外,谁都不嫁,除非我死!”声音轻柔而坚定。
说完,她飘然而去。这时,柳进南夫妇已经迎到了门口。
“薛先生,这,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有劳了!”柳进南尴尬地拱手。
“薛先生,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侄儿啊!”王氏急切地说。
薛枫还沉浸在柳湘兰刚才那一句话里。体会到她的深情,他感到一阵轻松。是啊,自己担心什么呢?湘兰对自己情深一片,只要我们真心相爱,谁也阻挠不了!理是这个理,但他似乎忘了,他这是在古代的唐朝,而不是法律保护婚姻自由的现代社会。
心情好了,脸上便有了笑意,“员外,夫人,带我去看看王信公子。”
…
看了王信手捂右下腹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薛枫马上明白,他肯定是急性阑尾炎发作!如果是慢性,还可以用些的中葯调理,如今急性,这个时代又没有消炎的抗生素和手术器械,如何诊治?再说了,即便是有,自己也是空有理论没有实践,如何去为他开刀动手术?
摇了摇头,薛枫朝柳进南夫妇苦笑一声,“员外,夫人,王公子此病,在下治不了。”
柳进南夫妇大惊,王氏身子一颤,差点没倒在地上。她上前抓住薛枫的胳膊,快要哭出声来,“薛先生,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他啊!”
“枫哥,你再想想办法!”柳湘兰走了进来。
薛枫温柔地看着柳湘兰,心里想,你哪知道,我是个冒名的神医啊!但他实在难以忍受她那充满企盼和哀求的目光…也罢,就死马当活马医,自己就冒险试一下。他决定给王信开刀!
“员外,夫人,眼下只有手术开刀了。但因为手术条件不具备,我只有五成的把握,治与不治,请你们决定吧。”薛枫缓缓说道。
“什么是手术?”柳进南疑惑地问道。
“也跟你讲不清楚,类似于神医华佗开膛剖腹之法吧。”
“别犹豫了,五成把握总比等死强,薛先生,你快动手吧!”王氏望着因为疼痛快要昏迷过去的王信急切地说。
“既然如此,员外,请派人马上给我准备手术用品。第一,我开个方子,你让人去抓葯备用;第二,给我准备一盆热水和一盆烈性白酒;第三,找些棉布,找一把非常锋利的尖刀过来。”薛枫接过柳青递过来的笔,沉吟着将脑子里闪出的一个中葯偏方写了下来…“银花,当归,生地榆,麦冬,玄参,生甘草,苡仁,黄芩各一两”,交给柳青,另外交代他去葯店买一些用于麻醉的葯,柳青飞步跑去。
葯买来了,一切都准备好了。
薛枫先让柳府的家仆把麻醉葯(一种葯粉,不知何物,大概类似于华佗发明的麻沸散吧)给王信服了下去。接着,让人把另外的葯在火上慢慢煎熬。
然后,用热水洗了洗手,又用烈性白酒将一把牛耳尖刀消了消毒,之后,用棉花蘸着白酒将裸露出来的王信的右下腹部使劲擦了擦,棉花居然变黑了,薛枫不禁呸了一声,还权贵子弟呢,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柳进南夫妇和柳湘兰紧张地站在后面,还有几个家仆伺候着,眼光中都透露着巨大的好奇。
薛枫深深吸了口气,手哆嗦着,怎么也下不去刀。
终于,他咬牙一刀划了下去,皮肉翻开,鲜血喷涌…按照脑子里丰富的医学知识,他摸索着、费了好大的劲,才切下了王信体内已经发黑的阑尾。缝合,留了一个小口以便排出淤血,用蘸了葯水(刚才煎熬的)棉布紧紧将创口包裹上。
足有半个小时,薛枫的身上已经溅满了鲜血。望着依然昏迷不醒的王信,他叹息一声,总算没把他弄死!只要伤口不发炎,应该没问题了!
“薛先生,是不是好了?”柳进南满脸紧张。
“不错,半个时辰后,王公子就会醒来。记住,一定不要他乱动,要静养,估计有个月就可以痊愈了。”薛枫疲倦地点了点头。
柳进南大喜。王氏笑着说,“湘兰,你陪薛先生下去休息吧。”
“不必了,我买了一座宅院,就在城里。我回去了,两天后,我再来给他换葯布。”薛枫淡淡一笑,顺手从之前的盆里洗干净了手,脱下了满是血迹的外衣,望了柳湘兰一眼,就望外走去。柳湘兰随后追了出去。
“夫人,这薛枫还真是神医啊!开膛剖腹,闻所未闻啊!”柳进南活动了下身子。
“老爷,要不是王信来提亲,我真愿意将湘兰许配给他,可,唉!”王氏叹息一声。
柳府大门口。“枫哥,你回去休息吧,我就不送你了。”柳湘兰脉脉含情地看着薛枫。
薛枫点点头,“湘兰,你自己保重!”
…
不久,王信的伤口慢慢愈合了,期间,薛枫来给他换了几次葯布。虽然还不能下地,但精神已是大为好转。
“姑母,姑父,表妹不在府中吗?”王信阴鹫的脸上滑过一丝不满。
“这个,她外出闲逛去了!”柳进南面色微微一变。
“哦?是去找那个医者了吧?”王信眼睛一闭,一丝狠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