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军火昨天晚上许文强并没有留在红荷书寓。
他不喜欢当面拒绝人尤其是拒绝女人只是一个人有时候总得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对如玉他谈不上有多喜欢当然也不可能讨厌他之所以拒绝了她无非是不想而已!即便在疲累的时候偶尔会感觉软弱本质上他依然是一个理性的人。感情这东西对现在的他来太奢侈了!
他离开她的时候是有急事要办这话并非借口。
天还没有亮四周漆黑如墨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着身边的芦草被吹得呜呜作响那声音宛如万鬼夜哭。
许文强四肢贴地伏在芦草丛中一动不动视线之中一堆篝火在二十来米外的河滩上熊熊燃烧隔得这么远仍能听见木柴燃烧时出的毕剥毕剥的声音。
一辆载重卡车停在火堆旁车头向上车尾朝着十来米外在黑暗中滚滚奔流的大江。
大概有五六个汉子围坐在火堆前火光跳跃着把他们的身影映得通红一片隔一段时间就有两人离开火堆手里拿着马灯沿着河滩巡逻当他们靠近芦草丛时许文强就分外心虽然在猎猎的风中他们不可能听见什么许文强仍然屏住了呼吸直到那两人离开。
巡逻的人明显把这样的巡逻当作了走过场两人互相交谈着不停抱怨那些仍在火堆边取暖的伙伴随便顺着河滩走了一趟就算了事。
当然事情也不总是那么顺利有一次其中一个人急急忙忙地朝许文强潜伏的草丛跑来手里的马灯灯光摇晃着那一刻害得他以为自己暴露了差一就扣动扳机把那人射杀最后他决定赌一把按兵不动果然只是虚惊一场那人不过是尿急了跑到草丛边来撒尿。
万幸的是他撒尿的地方离许文强还有一些距离不幸的是那里潜伏着他的同伴浙江人戴春风。
不过许文强并没有多少担心他相信这个瘦弱如猴的家伙就算那人真的尿在了他头上他也不会有半动弹。
据戴春风自己所他今年二十五岁年龄比许文强要大了五岁然而他仍口口声声喊许文强文哥。
他个子不高中等身材身体瘦弱脸长而窄头抹着油非常光亮地往后梳着身着一件灰色的西装虽然洗得很干净然而还是可以看出这衣服有些年头了外表谦恭有礼可是那双眼睛偶尔闪耀的光芒却把他内心隐藏的和野心出卖得一干二净。这就是许文强在6光庭处第一次与戴春风相见时对他的印象。
这样的一个人许文强相信他最擅长的就是隐忍所以一也不担心他会为了被尿淋这件事情作。
果然那人痛快地尿完后系上裤带离去那里仍然没有半异样。
戴春风手指深深地扎进了身下的泥土鼻子里满是尿骚味滚烫的热尿仍在他脑袋上流淌着等那人离去老久重新回到火堆边坐下后他方才心地把头上的尿液甩掉虽然内心中充满了换一个地方的冲动他仍然控制住了自己继续埋伏在那滩尿之中。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容不得出一差错。
戴春风在上海混已有一些年头了他在杭州入过青帮后来在杭州师傅的介绍下认识了当时法租界的总华探长黄金荣通过这层关系他认识了刘志6、张啸林、王晓籁、向海潜、张子廉、田得胜、冯石竹、唐绍武等等青帮大佬并且时常混在一起他也知道在那些人眼中自己只是一个供他们使唤的瘪三然而总用一天他要让他们知道他戴春风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后来通过刘志6他结识了当时在上海滩办交易所炒卖股票的6光庭陈自立戴季陶那时是西历一九二一年。
接触久了他慢慢知道了这些人干的是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在他的刻意讨好下同时也通过了一些考验他们终于接纳了他其中和他同姓的戴季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虽然他所做的只是在外围跑腿的一些杂事但他相信只要他找到一个机会一定能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这次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由于他认识的混混多和那些家伙也相处得不错所以他一直在负责情报这一块干上这份工作后他才现自己好象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他总能从大量杂乱无章的信息中找出对上面的人最有用的东西。
就这一次吧通过一些不起眼的消息他顺藤摸瓜终于查明了川军某部走私军火的路线和日期上报之后也就有了这次行动。
这次的行动指挥是潜伏在他身边的许文强以前他并没有见过他只听是从南方来的年岁不大却负责这样一个重大的行动看来来头不所以即便他比许文强大上好几岁他仍然叫他文哥。
除了他和许文强外另外还有好几个人他们都潜伏在河滩周边的草丛中从凌晨两多钟他们就在这里了现在大概快五了吧?
终于江面上出现了灯光一闪一闪地慢慢靠近。火堆边的人忙碌了起来有人跳上了卡车把后档板放了下来有人则提着马灯朝四周巡视。
每个人都把枪掏了出来拿在手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巡视也不再是走过场而是心仔细地搜寻着不过四周实在是太黑了河滩上的这一片芦草丛又的确太宽广了巡了一圈后没有任何现当江边的船快靠岸时他们又回到了火堆边。
火把相继燃将江边照亮靠岸的是一条单桅木船。
跳板搭上上面下来了一个人与早就等在岸上的一个人交谈了片刻从他手中接过了一个皮箱那箱子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看上去非常沉重那人提起来也有几分吃力。
然后河滩上的人沿着跳板跳上船去仍然留有两个人在卡车旁他们紧张地四处张望着虽然除了黑暗他们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不一会从船上走下一群扛着大木箱的人里面有岸上的人也有船上的人一共十几个他们把木箱装上了卡车。就这样跑了三四次之后有人把卡车的后档板合上。
那个提着皮箱的人在河滩边的火堆边与岸上把皮箱交给他的人握手一边笑一边着什么?
许文强举起了枪瞄准二十多米的那个人趴在地上用手枪射击的确有别扭不定会失去准头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枪法。屏住呼吸后左手轻轻托着右手腕扣动了扳机。
砰地一声清脆的枪声敲破了寂静的夜提着皮箱的那个人应声而倒。
火堆边的那群人被枪声惊呆了反应快的马上扑倒在地上没有经验或反应慢的仍站在原地慌张地四处张望。
枪声就是暗号在许文强开枪之后所有埋伏在草丛中的人都扣动了扳机其中有一个人手里端着的是汤母森冲锋枪哒哒的枪声中仍然站着的人纷纷倒地如被镰刀收割的稻草一样。
许文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河滩那边伤者的呼号声随风传来在耳边飘荡不止在他身旁戴春风已经窜出去好几米。
所有埋伏的人都在往卡车处冲锋许文强却不慌不忙地向那艘船走去他的视线紧盯着那艘船。
一个人出现在船头他手里抱着一挺马克沁轻机枪他刚把机枪架在船头上许文强已经瞄准了他扣动了扳机他一个踉跄身体晃动着向后一仰从船沿翻了下去然后水花声悠然响起。
河滩那边的交火进入了尾声由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卡车旁的那些人就死的死伤的伤伤者的呻吟声在风中凄楚地游荡随后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枪响最终消失不见。
河滩上除了呼吸声脚步声风声水声木柴在火中燃烧的声音一片静寂。
戴春风来到许文强身边在许文强的示意下跳上了甲板许文强紧紧地盯着舱门口一眨不眨。
待戴春风上了船后把枪口对准舱门许文强才踏上了跳板河滩上留下了两个人其余的人尾随他上了跳板。
舱门挂着一块布帘挡住了视线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舱里究竟还有什么?
许文强没有叫其他人冒险冲进去虽然他可以下这样的命令他只是把戴春风叫他身边让他掩护自己。
然后他弯下腰脚尖猛地往后一蹬从布帘下贴地窜了进去。
进舱之后他没有停住身形而是快地滚动着一直滚到舱壁方才停下仍然伏在地上手枪高举目光飞快地在室内扫寻一遍。
船舱里除了两个木箱外什么也没有一盏油灯放在木箱上晕黄的灯光随着波浪摇晃映照着空荡荡的舱室。
“进来!”
他话音刚落戴春风就掀开布帘跨了进来许文强叫随后进来的人仔细搜查船舱自己则带着戴春风往尾舵走去。
戴春风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枪战中有没有击中目标不过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他亲手击毙了一个伤者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生命之火在眼里熄灭在他心中除了带着一阵颤栗的兴奋外全然没有恐惧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喜欢这种杀人的感觉!
他一马当先通过狭窄的船舷进入尾舵这里非常狭一眼望去没有异样他转过身对着随后而来的许文强摊摊手正准备话。
然而他的声音在许文强接下来的动作下卡在了喉咙。
许文强以一种他几乎无法看清的快动作举起了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与此同时枪声在耳边响起他眼前一黑那一刻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