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维这句话让胤禛着实吓了一跳,胤禛也摸不着佟国维的意图,只得装做不在乎的样子,道:“好像是有这么件事吧,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佟相,怎么这种小事还需您上书房大臣过问?”
因为这桩事情可大可小,胤禛也不敢怠慢,所以连称谓上都郑重起来。tsw佟国维笑笑,也不理会称谓的由亲变殊,道:“四爷,前两天奴才在上书房收到一份折子,参四爷您贸然干政,罔顾国法,庇佑奸佞。”
这时胤禛倒是反而镇定了下来,呵呵笑了两声,道:“这罪名不轻啊。佟相,胤禛扪心自问,不曾有负国法和皇阿玛。所谓清者自清,拙者自拙,一份参奏而已。皇阿玛面前,若是觉得胤禛有罪,胤禛也是个有担待的人,若是不然,胤禛倒也不怕去掰扯一番。”
佟国维早就听说胤禛练达,却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他面对这种指控却居然波澜不惊。佟国维对胤禛的好感不由得加多了几分。佟国维小心斟酌着用词,道:“四爷应该知道郭琇此人?”
胤禛点点头,道:“那位参了明珠,徐乾学的铁胆御史?胤禛听过他的名字,据说皇阿玛也极器重他的风骨。怎么,是他参我?”胤禛多少有些诧异,被郭琇参?郭琇从来都只是打老虎得狠角色,他斗明珠就是明证。胤禛虽然是皇阿哥,可是至今不过十二岁,无权无势。他感觉好像自己还不够分量。此时,倒是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佟国维像是料到了这种反应,微微一笑,道:“正是。郭琇现在已是左都御史了。奴才看到参奏也是吃了一惊。故而奴才先将这份折子压了下来,想先跟四爷商量一下,再看看怎么处理。”
这话透着的玄机就更多了。胤禛细细地品味着话中的滋味。一种含义是佟国维向胤禛示好,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胤禛先前套瓷儿的那一些话的缘故,第二种却不乐观,可以是一种有底牌的要挟,佟国维有了这份参奏在手,就算是捏住了胤禛的软档。但是如果真是要挟,胤禛却又看不出佟国维的目的何在?
胤禛略一沉吟,道:“多谢佟相美意,只是这件事情,胤禛确实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违反了哪条章程,弄到郭大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来参奏。胤禛路遇戴梓意欲跳水自尽,救了他上来,知道他吃官司,无处栖身,便提供了他一些便利而已,没有什么出格的事啊。”
佟国维道:“四爷的话,奴才自然是深信不疑,不过郭琇奏折中称:‘皇四子雍贝子胤禛,以一己之私,置国法于罔顾,刻意维护戴梓奸佞之徒。刑部诸人忌惮皇四子贵胄身份之余,拖延审决其勾结东洋之大罪,以致戴梓以孝懿贤皇后崩殂天下大赦故,仅得革职处分’。此折一旦到了皇上这里,必定是要过问的。戴梓的案子虽说不是重案,却也是皇上钦定,其中又碍了南怀仁的情面,若是真的皇上觉得四爷参与其中,怕也不妥,四爷就算不吃挂落,也得很费上一番唇舌。”
胤禛点点头,道:“佟相所言极是。胤禛没有干政的心思。救戴梓性命之时,也只不过是想,佛家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没有和刑部打过什么招呼。若是刑部是因为胤禛之故,拖延了戴梓的案子,那胤禛即刻上折子给皇阿玛自请处分,也请皇阿玛定刑部相关官员渎职之罪。”
这话当中自然是有水分的,胤禛自己虽然没有出马,但戴铎确实是打了招呼给刑部,但此刻胤禛这几句说出来倒也掷地有声。
佟国维摆摆手,道:“四爷,这件事其实也不用如此处置。若是四爷信的过奴才,不妨就交给奴才可好?”
胤禛心中有些犹豫,他还不能确知佟国维的动机,只得虚着应付道:“若是佟相愿意帮胤禛,自然再好不过。只是这位左都御史,怕是谁的帐都不买。以风闻之事就敢参奏胤禛,胤禛只是希望,这件事情,不要连累了佟相才好。”
佟国维看上去成竹在胸,道:“四爷,只怕这件事不像四爷想得这般简单,奴才现在还只是推测。试想,此事绝非什么大事,郭琇是如何得知?为什么还会如此大费周章写了参折?”
胤禛点了点头,道:“如此,就烦劳佟相了,胤禛须得回宫复命去了。”
佟国维于是亲自送了胤禛出府。胤禛刚刚上马,就发现还有一顶绿呢轿子还停在佟府门前,心里也飘过一丝疑问,终究惦记着回去缴旨,没有再做计较。
佟国维目送着胤禛打马离去,旁边一名管家马上走了过来,低声道:“主子,高大人还在主子书房之中候着呢。”
佟国维点了点头,便随着管家一路快行,来到书房。一进门,便先告罪:“让澹人(高士其字)久等了,真是罪过罪过。佟某刚才送走了四阿哥,便急着赶了过来。老兄今日特地留下来,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讨?”
高士其苦笑了一声,道:“平常的事,又岂敢在这个时间打扰佟公,贵府尚在丧期,举家怕都忙得昏天黑地。只是士其确有要事,只得不识相了,还请公爷见谅。”
佟国维见高士其一脸的难色,便也凝重了神色,问道:“究竟何事?连高相您也如此为难?”高士其此人,一贯游走在索额图和明珠两派之间,聪明绝顶,又最是滑头,康熙颇为欣赏他的机智诙谐,所以一直圣眷很隆。两人虽然同朝为臣,却交往不甚深,所以,佟国维实在想不出高士其怎么会在犯难的时候找到自己。
高士其紧锁着眉头,道:“士其前些日子收到索相邀约,让士奇过府一叙,士其也是面薄,便去了。索相说了些话,令士奇百思而不得其解。今日借祭奠之际,特来向公爷讨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