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和裕亲王刚刚办完差事,正欲回大营缴旨,没走出一个时辰,就被飞马赶来的侍卫通知说,皇上已经得知图海的消息了,命裕亲王暂回府第,四阿哥回宫候命。tsw而且两人也从传旨的侍卫处听说,正如裕亲王所料,皇上听到图海病逝的消息之后万分悲痛,谕随侍的群臣道:“朕从此失一股肱矣。”而且宣布即行起驾回京,要亲自为图海致祭。同时,下旨赐图海谥号文襄,赠太子太保,一等忠达公,并配享太庙,同时又命以图海嫡子诺敏承继一等公爵位,封散佚大臣。此等哀荣,自熙朝伊始,无人能及。
胤禛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感慨良多。贤能如图海,得两代帝王恩宠如图海,图海一生传奇无数,自笔帖式(八品官佐,几乎就是不入流)一路登天,从侍讲拔殿阁大学士,数日之间,超迁十数级,如此隆遇,只有现在的上书房大臣高士其的一日七迁能与之比肩。但即便如此,在宦海沉浮20余载中,也曾两起两落,甚至一度身陷囹圄而今日不知明朝之事。他的命运,完全掌握在皇帝的只字片语之间,想来也是可怜。
这还算是幸运的,这次征讨吴逆的另一大功臣,周昌周培公,在康熙郊迎图海后的第二天奉召入宫,朝野普遍以为,以培公功勋,仿清初范文程例,封精奇尼哈番(伯爵),最不济也能授以督抚,开牙建府。不想,一番奏对下来,竟是只升了两级,授了个三品四川布政使的官位,而且限期三月之内必须离京赴任。众人无不大跌眼镜,胤禛却大约可以明白康熙的用意。
图海的功勋彪炳,朝野推崇备至。从某种情形看,也有功高镇主的趋势。如果重用周培公,抑或任周培公以地方督抚有督军之职,则图海即便没有结党之心,其党自成矣。而且周培公还是未入旗的汉人,先帝罪己诏中有近汉臣一说,如果重赏周培公,也可能激起朝中满洲亲贵的非议。出于这几种考虑,康熙便使周培公远离京畿,赴四川,任藩司之职。这个职位,虽属地方大员,但上有总督,巡抚监督,且没有兵权,即便有风吹草动,一张诏书便能解决问题。
胤禛为周培公扼腕不止,他知道,正是因为壮志无处得报,周培公壮年之际便抑郁而亡,虽说康熙惋惜之余也是给与身后诸多哀荣,但是人已经亡故,即便再多荣耀,又有什么用呢?人才在的时候时候只是利用之,而不懂得珍惜和保护,才会有如周培公一样的悲剧。清代如此,现代社会这样的例子也不少啊,胤禛心中感叹道。
裕亲王瞧着胤禛已经怔忡了好一会儿了,以为这位小阿哥还沉溺刚才在图海致祭时的情绪当中,于是便道:“老四,别想太多,伤神。”
胤禛摇摇头,心中所想无法对人明言,只能掩饰道:“侄儿是思念皇额娘了。”
裕亲王笑笑,道:“这也难怪,这次你离家已有数日了,你额娘一定也记挂着你呢。我这就送你回宫去。”
福全把胤禛送回宫后便自行回府不提。
胤禛回到钟淬宫,刚和佟贵妃见了礼,佟贵妃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己才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养子,副总管太监高群就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伏在地上道:“主子娘娘,出大事了。”
佟贵妃嗔道:“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连规矩也不懂了,见了四爷也不问安?你几十年的差白当了?”
高群暗叫一声糟糕,这位四爷年纪虽小,可是不好惹,而且现在圣眷正隆呢。规规矩矩请了安之后,才回禀佟贵妃道:“主子,奴才刚才慌了神,这是该死。不过,宫里出了大事了。”
佟贵妃皱了皱眉头,道:“出了什么事,说得明白些。”说着,示意胤禛在旁边炕上坐下。
高群道:“辛者库宫人卫氏,私自与人通奸,10个月前生了一个小贱种,留在宫内,昨日惠妃娘娘丢失了一些细软,主子命在大内之中普查,听到她房中有婴儿哭泣声,才在她房中找到那个小东西,拷问之下,她竟是不说。”
佟贵妃眉头皱得更紧,道:“是不是和哪个侍卫做了此等苟且之事?”
高群答道:“奴才也有这个怀疑,只是她就是咬紧牙关不说,奴才想请主子示下,该如何处理呢?”
佟贵妃考虑了片刻,问道:“以往这等腌臜,按规矩是怎么处理的?”
高群答道:“辛者库人,本就是皇家旗奴,碰到这等不守规矩之人,拉出去杖毙,那个孽种丢到外面去喂狗也就是了。”
胤禛闻言一惊,他了解一些清三代的历史,尤其对康熙朝的诸王夺嫡有兴趣,在他的印象之中,有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和辛者库大有关系。
佟贵妃也大有不忍,道:“如此处置,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高群一脸媚笑道:“主子,不是奴才多嘴啊,皇上现在正恩宠着主子,后宫中的地位,主子也是独一份的,连后宫之事,皇上行前也特别嘱咐让主子代理。主子心善,奴才知道,可是主子日后必有上位中宫的一日,掌管后宫,这可是需要雷霆手腕啊。”
佟贵妃怒道:“你个奴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也能胡说的?当心皇上听到了,立刻就让敬事房先把你给活活烤了。”
高群还是一副谄媚的样子:“奴才晓得的,这不也就在主子面前嚼嚼舌头,主子一向心疼奴才。”
佟贵妃道:“你还说嘴?我看你真是该掌嘴了。”
高群悻悻地终于闭了嘴。
这时,胤禛插话道:“皇额娘,孩儿有些话想和皇额娘您单独说。”说罢,冷冷看了高群一眼。
高群倒也识相,乖乖地退了出去。
胤禛道:“皇额娘,儿臣觉得刚才高群所说之事大有蹊跷。”
佟贵妃有些惊奇地望着胤禛,问道:“有何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