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童晓彤也赶了过来,正呼哧呼哧喘气,见了少冲羞愧难当,低头落泪而已。少冲将其唤到一边,问道:“今早在园中有什么人见过夫人吗?”童晓彤先是不敢言语,继而伏地答道:“余掌宫来过。”少冲道:“是几时几刻的事?”童晓彤道:“约辰时二刻。余掌宫说座有事托她告诉姑娘,要我走开,我不敢走远,就站在那边远远地看着,她和姑娘说了两句话就走了。然后姑娘的神色就不大对,再后来姑娘就脚软摔倒了。”少冲道:“你没记错是辰时二刻吗?”童晓彤颤声连说了几个“没”。少冲叹了一声道:“此事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起。”童晓彤刚应了声“是”,忽听屋里传来柳絮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婆子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脸色已如灰土一般,拖着哭腔道:“夫人她,她,不中用了……”少冲闻言禁不住满脸是泪,又听得一声惊呼,只见童晓彤一头撞在石阶上,挑花乱飞,已然香消玉殒。
李浩瑜将婆子医生等一干知情人全部扣在东院,不准众人随意走动。
天火教教规凡教众死后,不论身前职衔高低,功劳大小都是将尸体洗净后用一块白布包裹,浸上火油后用火焚烧,再将骨灰迎风播撒。此教规由西山人订立,天赐子都能遵行不悖,但那些半路入教之人便往往偷用土葬,虽不合规制,但也向来无人究办。李浩瑜因想少冲是半途入教又与柳絮儿情深意浓,便私下与陆家丰商议用中原人的办法办理丧事,先在别院内设灵堂一座,停尸三日后再用棺椁成殓埋葬于小弥山。
少冲悲伤过度竟至精神恍惚,只顾在柳絮儿灵前静默追思。
陆家丰将棺椁打造好后,命人趁着夜色运往小西湖别院,不曾想刚出内务堂后门便被一群学生截获,众人逼问出棺椁的去向,便有个胆大的学生跳到棺椁上,大呼道:“李少冲身为护教座,却纵女犯禁,霸占披香殿侍女,如今又背制给他的姘头营葬,如此屡犯教规,奢侈靡费之人如何当得座?!”四下应声如雷,有人趁机大喊:“李少冲下台!还政于教主!”附和之声更大。众人抬着棺材往小西湖别院而去,路过浮叶桥时,因桥面狭窄,桥头执法堂的巡捕又手拉手组成人墙挡住了去路,前面无路,后面的人又挤过来,不免有人摔倒有人掉下桥,那个站在棺材上正振臂高呼的学生身子一晃一个跟头跌落桥下,可巧又撞在石墩上,竟是一命呜呼。四下一阵骚乱,有人叫嚷:“青云兄何罪,竟遭人毒手,天理何在!”众人也不管真相如何,只顾乱喊,把那具尸体当做攻城槌一般朝人墙闯了过去。执法堂的那些巡捕事先得到严令不得动人,恰如被捆住了手脚,勉强拦了一阵子便被冲的四分五裂了。一干学生呐喊着冲到小西湖别院前。
小西湖别院前只有个守门的侍卫,见众人气势汹汹而来,便都回身进了院子。众学生将别院团团围住,却摄于少冲平日威势,并不敢擅闯,只在外面振臂呼喊,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