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沿沅江西行,正在山道行走,忽迎面一个打柴的老者惊讶地问道:“客人,你没见这条山路上只有人往北,没有人往南吗?”顾枫一想也是,这两天看到的尽是北来的行人,一个往南去的也没有。忙问原因,打柴人笑道:“南边有条山谷,一年内只有腊月和正月可以走人,一开春就没有人敢走了。”顾枫笑道:“山谷若是不能过人,怎会有往北来的人呢?”打柴人道:“前面三里有个寨子,你见到那些往北走的都是寨里的人。”顾枫笑道:“我就是去寨子里的。”打柴人笑道:“客人,我好心劝你,你却诓我,哼,寨子里都是苗人,他们可不喜欢汉人。我也是苗人,但我曾受过汉人的恩惠,所以好心帮你,信不信由你。”说完担起柴,唱着山歌去了。
顾枫望着四周高耸入云的山峰,心下愁道:“看他样子,不像是在骗我。只是这山高路险,不走这条路几时才能过去呢?罢了,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往前走,山势越来越险恶,两座高山间夹着一条小路,两边是密得发黑的树丛,路边不时可见人畜的白骨,令人不寒而栗。山道路窄,顾枫只得用砍刀开路,一天下来也只走了七八里,眼见得天黑,四周猿啼狼嚎,阴森可怖。不过才三月天气,却有成群结对的蚊子四处掠食,个个大如苍蝇,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顾枫取出早预备好的艾草,在马车的前后左右各燃起一堆,又在马身上泼了防蚊蝇的药水,自己躲进挂了蚊帐的马车。起初,艾草烟浓还能镇住蚊子,不过一个时辰,艾草烧尽,药水也渐渐失去效力,蚊子成群往上冲杀,咬的马浑身直打哆嗦,马车上虽挂着蚊帐,却也钻了几只蚊子进来,顾枫身上虽涂了药水,仍旧被蚊子咬的浑身是包,痒痛钻心。
艾草燃尽,那马被蚊虫叮咬的一阵阵抽搐,顾枫下车来重新点燃艾草,谁知火折刚一晃亮,千百只飞虫“呜”地一声扑过来,顾枫一惊,火把失手落地,但见四下草丛里几十条五彩斑斓的毒蛇,马见了毒蛇竟一声长嘶,死命一挣挣脱了缰绳拼命跑起来,顾枫一时不备被它拉倒在地,只觉眼前一黑,腿上被毒蛇咬了几口,胸口一塞,便昏死过去。
顾枫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身边站着一个身穿五彩裙,头戴精致银饰的苗家少女。趁少女飞奔报信之机,顾枫将四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躺在一间竹楼里,窗外山青水绿,茂林修竹,梯田上正有人插秧,一派静谧的乡村景色。自己的伤口已被包扎好,手臂、左脚踝、右腿,竟有四处伤口。自己的手脚被捆在竹床上,顾枫试着运功挣开,一发力,才发觉自己半身僵麻,根本动弹不得。顾枫暗叹道:“赃官暴吏不知体恤民生,苗人倍受欺凌,对汉人恨之入骨,我落在他们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可惜我一死,无瑕也必性命不保。难道这便是上天赐给我俩的下场?”
正在胡思乱想,一个身材苗条、衣装绚丽的女子,在两三个随从的簇拥下走到了竹床边。一双眼含情脉脉地把顾枫看了一遍,道:“顾大哥,你醒啦,十年没见了,你还认得我吗?”顾枫惊诧道:“秀娘,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女子凄然一笑道:“难为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这些年你对我的恨消了吗?”
这个身着苗人服饰的女子,便是失踪多年的穆秀娘。当年,在天王庄,陆云冈设计陷害顾枫,穆秀娘为求能和顾枫长相厮守,甘愿被陆云冈利用,后来她看清陆云冈面目,黯然离去,从此在江湖上杳无音信。一晃十年,她竟出现在这里,冥冥之中她又救了顾枫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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