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头见他一锤一锤打的十分仔细,有些不耐烦,嚷道:“一个死囚用的东西,何必打那么细?”黄敬平笑道:“戴镣铐如同穿鞋,镣铐大小不合适,戴起来就不舒坦。”牢头冷笑道:“老子就是要让他不舒坦。”说着话向两个随从使了个眼色,一人从少冲身后搂住他双腿,用头只一顶,少冲站立不稳顿时摔倒在地,另一人骑到少冲脖子上,死死地按住他双手。顶翻少冲那个侍从腾出手来把少冲双腿死死压住。牢头拨开黄敬平,用铁钳夹起红通通的镣铐在少冲眼前晃了晃,冷笑一声扣在少冲右脚脖上,一股焦臭味弥散在铁匠铺里。
少冲惨叫一声昏死过去。牢头心中怒气未曾出尽,操起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条便往少冲腰上刺去。黄敬平见势不忍,忙伸开双臂拦住了牢头,赔笑道:“今日大吉,忌杀生,且饶他一回。”牢头笃信鬼神,闻言便收了杀心,命人将少冲剥光衣裳吊在门口的旗杆上。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常日拥被尚嫌寒冷,少冲赤身又有重伤在身,众人料他必死。谁知天明一看,少冲竟赤体通红,气息顺畅。牢头又惊又气,让人在少冲脖子上挂了个三十多斤重的铁牌,上面用红漆写着“犯上者下场”。
牢头叫过来几个囚徒,鞭指少冲,喝道:“谁敢跟我做对,就是这下场!”话未落音,脸上被少冲吐了一口血痰。众人哄然大笑。
牢头羞愤难当,抽出腰刀便要砍少冲。黄敬平急匆匆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扯住牢头袖子,低声劝道:“典狱今天来巡查,此时杀人须不好看。”牢头闻言大怒,一把推开黄敬平,恨恨道:“我看在你面子上几次饶他不死,他却当众羞辱我,我不杀他,誓不为人!”黄敬平仍旧满脸堆笑,道:“你纵然杀了他,也找不回面子了。我来劝他给你赔礼道歉,你面子才好看。”牛武道:“让他跪在我面前赔罪。我就饶了他。”
黄敬平转身来求少冲,少冲闭目不言。牛武嘿嘿冷笑道:“姓李的,这可怨不得我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都闪开了!”黄敬平还想阻拦被牛武一把推翻在地。牛武走到旗杆下高高滴扬起刀,正要下手。忽听身后一声断喝,却见高斌带着数十囚徒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牛武有些心虚,尖声叫道:“高斌,又是你?你想造反吗?”高斌并不理睬,一干人抢到旗杆下,救起少冲便走。牛武把眼一瞪,抢到高斌前头,用腰刀在地上划了一条线,恶狠狠道:“姓高的,你敢跨过这条线。老子一定剁了你!”高斌轻蔑一笑,抬脚就要跨,黄敬平急扯住高斌,劝道:“兄弟,不可。”高斌道:“黄大哥。石料场里皆兄弟,今天你见死不救,明天死的就会是你。”高斌目视左右,朗声问道:“牛武要杀我们兄弟,能答应吗?”众人皆大呼:“不能答应!”上百人喊起来,声势十分浩大。
牛武一扬手,众狱卒纷纷拔刀在手。
狱卒只有十三人,但都有兵器在手,囚徒虽有上百人,却个个面黄肌瘦,手无寸铁。黄敬平见势头不对,沉声喝问少冲:“老弟,你真要看到血流成河才甘心吗?”一百多双眼睛盯在少冲身上。
少冲看了看高斌,又看了看中囚徒,忽苦笑了一声,“扑通”一声跪在牛武面前,上百囚徒都默然无语。牛武哈哈大笑起来,讥讽道:“现在知道怕了?晚啦。除非……”牛武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抬脚脱下鞋袜,把脚伸到少冲嘴边,冷冷道:“舔的舒坦老子就饶了你们。”
四下一片哗然,囚徒固然群情激愤,一些狱卒也暗自摇头。高斌跳上来就要动手,被黄敬平死死抱住,高斌跳脚大骂:“牛武!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就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吗?”牛武哈哈大笑,低头对少冲道:“我数三声,你再不舔。我就要大开杀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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