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今荆州刘备实力骤起,已能够和曹操分庭抗礼,可是若论一举一动间惹起的注意力,还是曹操当先,毕竟天子在许而不在襄。
一年多停驻邺城的曹操猛地起意将车架移往洛阳,又是为了天子还都之事,自然让一些虽是忠于汉室,却无多少能力见识的朽老们,为曹操的决断拍手称赞,自然也颇有一些人为之前对丞相大人无辜的猜妄感到汗颜,当然也有意为曹操的名声大唱赞歌之辈,却是一时之间人生百态云集。
当然曹操此举托名天子,自然为汉臣的各方诸侯却都自有奉献。即便是远在辽东三韩之地的袁尚却也有一份供奉送来。
如今的三韩之地,却是已经尽入了袁氏的手中,在田丰的苦心孤诣指点下,励精图治的袁尚和袁熙两兄弟齐心合力,不仅完全的占有了相当于今天朝鲜韩国的半岛,还连带着将扶余等东面的化外之地也统领了不少,毕竟袁氏四世三公的名望并不是浪得虚名,虽说让袁术,袁绍两个志大才疏的兄弟也败坏了不少,可是剩下的那些倒也足以引来不少的人物投效,当然如今袁氏自是无法引来多少士族之人的报效,不过那些寒门子弟却也人才不少,这其中竟然还引来了本和管宁,华歆齐名的邴原,却是被袁尚同田丰一起并为先生,日夜请教。
一时之间这辽东苦寒之地,却也是袁氏旧树发新芽的福地。
作为袁氏子弟,自是对曹操深切痛恨之,于邺城等北方之地,袁氏兄弟不知暗探,打听消息,却是便宜的很。
故而对于曹操的举动,辽东的袁尚有时候甚至比荆州方面还要清楚一些。
此时的带方郡却是作为袁尚的治所,如今经过了有一年的发展,却是让袁氏兄弟麾下兵精粮足,加上从荆州获得的晒盐之法,还有从江东换来的造船之技,袁尚甚至还拥有了一批和曹操同时而建的水军。
当然辽东之地自是紧靠着海边,而袁尚自立水军之处,便在田丰的建议下,有越过大海,直袭青州的想法,虽然这样的事情在后来的公孙度手上也曾做过,而今却是让袁尚得了这个名头。
带方城的太守府中。
虽然如今袁尚不过是自立为首,当然袁绍在时,朝廷的那些个封赏自然已经被曹操在官渡之后给剥了个一干二净,可是此时的袁尚这一班手下却仍是按照汉制而立。
当然辽东虽苦寒,可是袁氏兄弟毕竟出身非同一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砺,虽然不会再骄奢淫逸,可是骨子里的大家气势,让新落成的太守府邸,却也颇为的讲究。
“先生,这曹操如此举动,是不是有些不对?”袁尚自是将最新的情报递交给田丰,并随手让下人给田丰和邴原两人奉茶看座。
“何处让主公觉得不妥呢?”却是邴原问道。
“想那曹操自迎天子到许都,便是将天子视为手中之傀儡,如何会将天子的旨意放在心上,还政于旧都,这天子还未到洛阳,而他自己却是先到了,还政与何人,更何况,曹操如今之权势,又有何人不知,且又有人言,曹操将欲收服雍凉,或许其意在此!”袁尚总是不笨,袁绍再不济,却也是一时豪雄,虎父自是无犬子,往日不过是自失了明智,而今浮华散去,多少也有些明主的影子,要不然也不会让邴原这样的高洁之士来投。而且在邴原的引荐之下,本有意投靠曹操的青州国渊却也有意来辽东谋事,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曹操不管他是要向西,还是南下,其用意却都是要占有更多的地方,这一年来,他自是将朝廷上的异议之人又是一一的整顿了一番,由此可知,内事一平,自然要瞠目于外。如今要让他再次南下,恐怕,对于荆州的刘备处,他还是多有顾虑,而西凉马腾,虽然也听从朝廷号令,可是其人之心,终究不会服从于曹操。而作为马腾这般忠义之人,见曹操又成当年董卓之势,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如此推论,此次曹操到洛阳,终是要对付西凉马腾!”
“先生自是不出门可断天下事,单凭曹操的这一举动,便知道了这么多事情啊!”袁尚却是叹道,“慕容野前次去鲜卑拓跋部交割盐马之时,倒是听闻那匈奴栾提部正在集结兵力,其意向不明,后得知其军力却是由并州西向了!或许便是骚扰马腾去了!”袁尚叙言道。
“马太守为国镇守西陲,甚得当地的羌人敬服,而韩遂其人首尾两端,秉性不纯,曹操既要用之制衡马腾,却还需要限制其实力发展,如此却是不得不用些别样的手段以分马腾之力!”邴原分析道,“至于之前天子诏命马腾为卫尉,看来不过是扰人眼目罢了!”
“依老夫看来,当日的天子诏命或许曹操也并不是虚应其事,毕竟若是马腾能够服从曹操之意,交出兵权,即便是给他一个卫尉之职,终能兵不血刃的坐拥一州之地,何乐而不为,这之前或许还有别的事情,不得不让曹操动身出手了!”田丰看完了袁尚给他的情报,这才开口言道。
“那以两位先生之意,我们该如何已应之?”
邴原却也看向田丰,毕竟邴原的长处不过是处理内政事务,在这些对外的时候,他自是能够凭着智慧看出些问题,但是如何解决应对,却也只有老道的田丰能够帮得上袁尚。
“既然是天子还都,那我们虽是边陲之民,却还都是大汉治下,当然为敬奉天子,却也该稍尽绵力。让慕容野带些财物往许都去上一趟,若是可以,顺便也为主公求的一份名义为好!”
“先生之意虽善,然曹操把持着朝政,为曹氏张目者数目极多,又岂会有人将我袁氏还放在眼力,或许即便是天子,会不会还知道有我袁氏一门尚在,也未可知?”袁尚却是有些唏嘘。
“不妨,实在不行,可让慕容野去拜访一下陈琳!”田丰建言道。
“那无骨之人,岂会感念我父之恩情?”袁尚却是有些恨恨,毕竟当初袁绍手下降曹者众多,却是这陈琳在袁绍时颇得重用,却是最先附从曹操的。
袁尚说完,却是不见田丰回应,抬头间,却是猛地醒起,“嗨,却是我错了,不该意气用事。不过如今那陈琳,不过就是一文职之身,何能为我于朝中支力?”
“他或许不行,不过和他友善的那曹丕,还有曹植又如何,当然还有原先不少人身受本初公恩遇的!”
袁尚却是点点头,“先生可还有其他吩咐?”
“如今我们和刘备,还有江东孙权却是有些交情,慕容野此次许都之行后,不妨南下襄阳和江东,彼此间也要多走动走动,毕竟都是大汉之臣,对于篡汉自立之人当有提防才是!”
“那益州刘璋处?”
“一笼中鸟,冢中骨,何必理会!”田丰言道。
“如今我带方之地府库充盈,主公但有所需,无一不足!”邴原开口道。
“既如此,就让慕容野照先生之意行事!去许都中拜见天子圣颜!”
如今从带方到许都,却要比以往快上不少,自是因为袁尚手下却是不再走辽西公孙康境内通过,毕竟两方自袁尚势力大涨之后,多有龌龊,却不是袁尚有意为之,不过是公孙康眼瞧着当初落魄投托于他手下的袁氏兄弟,短时间内居然又成一方势力,而这般势力却还是他当初若有心便能得之的,竟是成为他人坐拥,如何能够让人心平气和的了。
不过公孙康却也知道,袁尚也不再是当初的落魄公子,其麾下的精兵强将战力已经远胜过他,若不是他身后有曹操能够依仗,加上袁尚还没有积蓄起能够应付曹操的实力,或许袁尚的大兵早就越过边界了。
为今之计,公孙康却也只能继续的靠向曹操,与此时镇守幽州的曹彰打好关系,也对一旁的鲜卑轲必能处好交情,这些可都是在关键时候能够救他一命的主儿。
从雍州东边南下自是汉中,从西而下者,却是便能到了益州腹地。之前和韩遂相商好的,益州方向提供粮草,而韩遂一边出具战马的交易,却是通过上方谷,过祁山而下杳中到江油的古道上进行着。
此时的成都城中。
“不是说等到四月份的时候,这交易方才开始的么,为何这才刚过春儿,二月份便开始了,这样一来,这路上的战马损耗,冰冻伤害的损耗,可不是要加大了不少的风险么?”益州从事郑度,却是正在黄权的府上和王累言道。
“虽说如此,不过那韩遂倒是答应,在供给的战马数量上加一成!”王累回道。
“若是这般,倒是无妨!”
“可是这突然间发生这般变化,却是何故呢?”
“当然是雍州有变了,你们没看这两天的细作探报么?”一旁脸上泛着疲色的黄权说道,“汉中关羽那里,从荆州调集了二十多万兵马,像是有意北上了!”
“二十多万,不是吧,不过荆州刘备他们脑子不会是有问题吧?从汉中北上,那可都是山路婉转,大军转运何其不便,还不如从荆州过汉水,直插宛城方向来的快捷,而且那边又是道路平坦,粮草后援支应也方便啊!”郑度身为军事从事,却是说道。
“刘备他们又岂会是蠢人?”黄权多少有些气愤,“关羽不过是集中了大兵于汉中,有兵在手,东南西北,何处不可取啊?”
“这么说,我们却也该整兵备战了?那韩遂的这批战马来的倒是恰到好处啊!”王累说道。
“你这般想,却也有些危险啊,我们如今却还是不要随便招惹关羽的好,想当初那张卫领了不过八万的乌合之众便一路高歌猛进,进兵到了剑阁之下,若是关羽发狠,不用说二十万,用一半儿就够我们受的了!”
“不用那么长他人威风吧,之前这一年来我们又不是没有准备,李严还有孟达两人不是将沿途的关隘都重新的布置,加强了戒备了么?”王累说道。
“你说的不错,可是这关隘已经加固了,可是这一年来,你可知道,我们的那些兵士将领却是已经不是以前的人了,悔不当初啊,我怎么没有看到这一点,竟然会起心想学荆州的那些治政之策,哎!”黄权却是叹道。
“黄大人,这是何意?”郑度问道。
郑度和王累却是两人一人有军略,一人同文事,虽然彼此相熟,却是道义相善。
“我自是见这一年来,诸位大人却都很是热心于政事,将我益州的钱粮赋税整治的很是丰足,市面上也很是繁华,民事也很少窒碍,为何黄大人,这般沮丧?”
“尔等所见不过是成都一隅之地,而南方诸郡,连带着巴郡等向东之沿江而下数郡之地,如今你们可曾知道每天有多少荆州人在来往上下,又有多少世家与荆州的那个什么云汉货栈彼此勾连呢!”
“这又怎么会,那云汉货栈不过一介商户,即便是勾连那些世家,所为的不过是求财,若无当地士绅相助,他们肯定就一无是处了吧!”郑度说道。
“哎,如今这些世家彼此为了钱财之利,却是互相竞争,所争的不过是从云汉那里谋得一些物品的专买专卖之权。这些荆州的物事通过这一年来的通商便利,却是牢牢的把持了我益州的生民命脉。或许王大人清楚一些,我益州本来所食用的盐,却是本地之井盐,而今那些井盐的产地产户,却是都不再劳作,多是从荆州那边进口一些交州海盐贩卖为生。”
“还有近来却又有一批新出产的江陵锦却是要比我益州的匹锦更是质廉价美,看来过不了几天,我益州的所有物产便会全都被荆州给同化了!”黄权一口气说完,却是长叹了一声。
作为益州最有见识的人物,他自是对本州的前途关心不已,若不然在当年荆州独抗曹操和孙权两方并得胜之后,便抹下脸皮派李恢到荆州去赔礼。
而他见到荆州短时间内看到荆州的发展,却是也在李恢一行的任务中暗地里让他打探荆州发展的根本之术。
本来以黄权的料想,经过他对荆州的仔细观察,和李恢一行人的渗入了解之后,结合益州本身的优势,定该能够想出一套让益州能够迅速发展起来的政策。虽然益州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些益州人对天下的争霸都没有多大的心思,可是没有一定的实力,总是会被那些强大的势力当做鱼肉一般的对待,这却不是像黄权这样的益州人能够接受的。
不过如今看来,虽然这一年来,益州的赋税,尤其是商税这一块,在形同荆州一般,少收农税,向商税上要结果上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使得益州的钱物要比以往更加的富足之外,却是没有在其他方面得到有效的成果。
比如粮食,却是还要比以往的要少。
所谓的学荆州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其实,荆州和益州在大多是方面都是很类似的,不过他们所不同的一点就是荆州原本的世家大族除了被刘表初入时,杀掉了一大批的宗贼,之后在刘备入政时又是将那些不会服从的,如蔡氏一族还要韩嵩等,给赶走了,剩下的却都是对刘备的政策服帖兵积极响应的,就像蒯氏,陆氏一门。这些人却是不再同以往一般只顾把持着土地为立家之本,而是转向了各种技术,少了土地的束缚,这些家族却是能够更加的专心于自己的专职。
而这些世家也因为少了对土地的盘剥,使得荆州的农夫们能够获得更多一些的回报,彼此间却是能够和谐一些。当然荆州的那些个改革之后的条例自是保护了农夫们的利益,却也让那些失去了盘剥地利的地主家族们找到了新的更大的前程,至少邓瀚在上庸和汉中设立的那些个作坊,总是在不停的给这些人提供多种多样,不断前进的技术,如此之下的他们当能够对于荆州的发展更是尽心。
而益州却是没有这样的条件,即便是黄权,本身就是世家出身,他们却是没有想荆州那般能够找到获得他利能够代替他们之前获得利益的方法,故而他们只是在学的了荆州的表面之后,便会以一种很不合理的路上前行,结果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就在黄权等一干忠心为益州的前途而忧虑的大人们费解的时候,此时益州别驾张松的府邸上却是迎来了一位稀客。
“你家老爷在家么?”
“原来是大老爷您来了,主人正在后面休息呢,您稍等,小的这就去请主人来与您见面!”却是张松府上的管家连忙应承着这位甚少前来拜访的张松的大哥,张肃,张太守。
听到管家的禀报,张松却也很是纳闷,“他来干什么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