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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人是黄帝苗裔的说法,源自雍正一朝,虽然是胡扯的鬼话,但是想驳倒他,也不是那么容易。那要皓首穷经做水磨工夫的!
柴东亮冷冷一笑道:“那请问大人,匈奴算不算华夏?”
“当然不算,那是蛮夷!”
“哦,原来如此,匈奴本是夏桀苗裔,怎么不是华夏?”
“子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匈奴游猎为生,不学诗书礼仪,茹毛饮血之族怎算是华夏?”
柴东亮一拱手道:“原来如此,受教了!那请问,满人入关之前,一样游猎为生,不学诗书礼仪,同样是茹毛饮血怎么算是华夏?”
请君入瓮!范道台暗暗叫苦,自己掉书袋却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个狂徒,好一张利口啊!
柴东亮心里暗爽,关于大清到底算是中国政权还是殖民政权这个问题,互联网上早就开始过大论战,各种帖子成千上万,正反双方都引经据典,各有道理。
自己出于兴趣,也看了不少论起见识的广博,眼前这位加了二品京堂,张口闭口“本部堂”的道台大人,拍马也赶不上啊!清末的人哪里能有二十一世纪互联网那种爆炸性的知识传播?
柴东亮出口咄咄逼人:“大人身为汉人,却忠于非我族类的异族?这与汉奸何异?大人口口声声说以忠孝为本,忠于本族之仇敌,这算是哪门子的忠?剃发伤及身体,连孝之始都做不到,大人又空口谈什么孝道?在我看来,大人不过是个不忠不孝的禄蠹罢了!”
范道台气的险些吐血,拍案而起道:“来人,把这个牙尖嘴利的狂徒拉出去砍了!”
见两人呛气了火,再看看自己的东翁色厉内荏的样子,一旁观战的师爷,出来打圆场道:“光华先生,此刻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咱们还是说说正题吧先生此来,是受何人的差遣?有何使命?”
柴东亮笑道:“我这次来芜湖,是特地来救芜湖百姓和在座诸公的性命!”
师爷笑道:“先生到底是受何人差遣,就算是让我们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柴东亮索性扯虎皮做大旗,随口道:“在下此次是受孙文先生的委托
话还没说完,满座皆惊!
孙文!这个名字可是太响亮了!
要说孙文能够名满海内外,大清朝廷功不可没!
孙文虽然屡次起义,但是声势并不大,只是沿海各省曾经贴出告示,捉拿大盗孙文,内地人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
直到有一天,孙文在伦敦的时候,大清政府发昏,密令驻伦敦的大清公使馆抓捕他。结果还真的抓住了,但是公使馆的那些官员也真是够昏聩的,居然能让孙文把消息送出去。
英国政府知道后恼了,这些脑袋后面拖着猪尾巴的鞑靼官员,竟然敢在伦敦随便抓人,这还了得?英国政府命令大清公使馆立刻放人,大清无奈,只好全须全影的把孙文又给放了!孙文出来之后,写了篇《伦敦蒙难记》,把经过详细的写了出来登载与英国的报纸。
这一下,报界哗然,在上海、天津租界的报馆连篇累牍的刊载孙文的《伦敦蒙难记》,经过此一番炒作,海外和国内,倾向革命的人都知道海外还有个十几次起义的孙文!
一时间,海外的革命党不论派别,都把孙文视为精神领袖!
范道台听说柴东亮是孙文的特使,自然不敢小觑!连柴亮的那副洋鬼子做派也觉得看起来舒服许多!就算是改换门庭,也要换个门楣比较光鲜的,显然孙文的钦差特使身份已经足够令范大人这个半个钦差折服了!
师爷试探道:“不知道孙文派先生来芜湖,有什么要求?”
柴东亮笑道:“很简单,献城归降革命军!”
范道台问道:“如果我们献城之后,贵军对我等有何安排?”
“饶你们一命!”柴东亮冷冷的道。
“仅此而已?那我若不肯呢?”范道台大失所望!
“玉石俱焚!”
满场鸦雀无声,每个人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官员们都感觉自己的小命已经捏在那个白衣白裤白鞋的狂徒手中。总觉得茶几上的两枚炸弹随时都会夺去屋里所有人的性命!
造成了紧张的气氛,柴东亮很满意,但是不能把他们逼的太狠,否则狗急跳墙就麻烦了,于是他又喝了口茶,用手指敲着茶几指着那两枚“诈弹”笑道:“当然,我革命军还有诸多要借助各位的地方,至于今后如何,那就看各位懂事不懂事了!”说罢,突然脸一变道:“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各位大人仔细考虑一下吧,我等你们半个时辰!现在要杀要剐,我这一百多斤就交代给各位了!”
话说完,柴东亮眯起眼睛半躺半坐在椅子上,看都不看他们。
半个时辰?这也太短了吧?杀他?别说茶几上还有两枚炸弹,就算是什么都没有,此刻也没人有胆量动柴亮分毫!柴亮越表现的若无其事,这些人就越害怕,尤其是几个武官,都在心里嘀咕,莫非手下的兵此刻已经被革命党渗透进来的探子给控制了?要不然这个家伙怎么敢如此的拿大?
形式他们分析不清楚,不过那句“懂事儿不懂事儿”他们倒是听进去了!
大清的官员抡起军事、政治、洋务,那基本上都是擀面杖吹火,但是论起听话音揣摩上司心意的本事,绝对一个赛一个!
一个亲兵脸色发白的走了进来,附在范道台耳边嘀咕了两句,道台当时冷汗就下来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柴东亮跟前,挤出笑容道:“特使大人请后堂用茶,容我等商量片刻!”
柴东亮见他的样子,知道事情肯定发生了有利于自己的变化,于是笑着道:“好,但是我只能等你们半个时辰!”
等到柴东亮退下,范道台已经面无人色,芜湖知府连忙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儿了?”
范道台结结巴巴的道:“滁州丢了,知府不肯投降全家被杀!他奶奶的,滁州知府是被自己的贴身小厮给杀了这革命党都是孙猴子变的?怎么谁身边都有革命党啊!当涂县也闹起来了,看样子也就一天两晌午就要丢啊!”
当涂就在芜湖旁边,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芜湖知府瞠目结舌道:“革命党来的好快啊!请大人速速定夺!”
范道台苦着脸道:“定夺?我定夺个屁啊!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哎,这大清看来是真的完了!”
“大人,那咱们该怎么办啊?”芜湖知府如丧考妣道。
师爷笑道:“哪朝哪代也缺不了当官的人,别看革命党打天下有本事,这治天下还得靠咱们!各位大人,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说着,指指后堂道:“那位孙文派来的特使,他也不过只是个凡人各位还不明白?这黑眼珠如何能见得白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