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毁党造党(二)
北方政cháo愈演愈烈之时,孙文带着随从,从广东出发,一路演说民生主义,所到之处无不受到盛大欢迎。
孙文一行,转道上海,大略在唐绍仪辞别京城两个星期的时候,翩翩来到了武汉,打算在此与黄兴汇合,一同由京汉路北上。为此,袁世凯特意调拨了前清慈禧太后的那辆豪华的huā车过来,作为迎接孙、黄北上的专列。
如今,袁世凯是迫不及待地盼望着孙黄进京,好取得他们的支持,消弭越来越让他头痛的政cháo,若是能得孙、黄同意,把责任内阁制给取消,那就更是再理想不过
前些日子,唐绍仪辞去总理,退居津门,乐得逍遥自在。袁世凯却还要为接任的总理人选苦恼。
同时,因为唐绍仪的辞职,同盟会的蔡元培、宋教仁、陈其美等人,相继递上辞呈,并拒绝袁总统的慰留,一同下野,造成了民国的第一次内阁危机。
一时间,袁世凯实在找不出能让各方接受的合适的总理人选,只好以外交总长陆徵祥替补。
职业外交家出身的陆徵祥,办理外交固然称得上第一流的人才,外交部在他的主持下,短短几个月就面貌一新,裁撤了许多冗员,统统换上了专业的外交人才,但国内政治却不是他这样的人玩得转的。
陆徵祥接任总理之后,第一次到临时参议院提出六个阁员的补充名单时,因为表述未清(陆常驻国外,擅英语而不擅国语),引起了极大的误会,参议员纷纷责难,不加考虑就否决了他所提出的全部名单,遭此羞辱,陆徵祥立即称病移居医院,抵死不出。袁世凯无法,只好下令由内务总长赵秉钧暂时代理国务总理。
唐氏内阁出乎大家的意料,这么快就夭折了,不但让袁世凯大伤脑筋,也在党人中造成了很大的震动。孙文主张,这个“同盟会为主”的hun合内阁既然失败了,不妨把中央政权全部让给袁世凯若干年,同盟会退为在野党,专办实业、教育。
但是,多数同盟会的年轻骨干,此时正是磨拳搽掌、雄心万丈,准备在京城大干一番的时候,怎么可能甘心把政权拱手让出呢?
他们多数都接受了宋教仁的主张,“毁党造党”,即放弃同盟会的名称,吸收其他小政党,组成一个大政党,以期在国会中成为第一大党,将来就能赢得大选,进而组织政党内阁,俾使责任内阁的精神真正实现。自然,这个过程中也就能满足他们对权力的渴望。
一时之间,报纸鼓吹,名流月旦,政要品评,都不离“毁党造党”四字,声气所播,年轻的宋教仁,顿时成为了政坛上最被人瞩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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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先生,这就是武唱最有名的黄鹤楼了。”孙文来到武昌的第二天,王麟亲自为他做起了“导游”。
“哦,果然雄奇多姿,不愧为‘天下江山第一楼’。”孙文心情很好,微微笑道。
“孙先生,克强先生明天早上就能到武汉。您俩这次北上,各方的期望都很高呢。”王麟一边欣赏着眼前难得的佳景,一边把话题引向了政事上。
孙文轻轻点了点头:“民国草创,需要各方势力和衷共济,破坏难,建设更不易。袁世凯做大总统,我本来是不大放心的。但是,看现在的局面,袁世凯也不敢对民国有异心。这次内阁的危机让我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咱们党人不妨专力于社会民生事业,而把政治让给袁世凯办几年。我抵京之后,准备与袁世凯相约,我和克强都不参加明年的正式总统的选举,而让袁世凯先做总统十年。如此就能真正消除党见,融合南北。十年之后,咱们再出而与其他政治势力做和平的政治竞争。希文,你意如何?”
王麟暗暗抹了一把汗,孙先生,您这是哪跟哪啊,不会是南京临时政fu任上让您留下了心理y影吧?不过,孙先生今年也才46岁,等个十年也没什么,更何况民国草创,荆棘处处,在在艰难,由老袁在前面开路,党在后面乘凉,想法不能说不“好”,但太一厢情愿了。王麟一边思量一边回答,脸上的笑容一直都十分灿烂:“先生的xiong襟,着实让人佩服。不过,国民不会容许先生隐退十年呢再说,钝初(宋教仁)兄正在京城大展拳脚,他已经联合了京中的几大政党,只等先生到京之日,就成立一个新的政党——‘国民党’,以便执将来政坛之牛耳。钝初兄正满腔热诚施展他政党政治的抱负,怕不好说服啊。”
“唔,你说得也对,钝初他们另有主张。”孙文点头道:“早在南京临时政fu解散的时候,钝初就对我说,同盟会是秘密结社性质的党,现在进入民国,该把同盟会改组为一公开性质的民主政党。他认为,世界上的民主国家,政治的权威是集中于国会的。在国会里,占得多数议席的政党,才是有政治权威的党。我们要在国会里,获得过半数以上的议席,进而在朝,就可以组成一党的责任内阁;退而在野,也可以严密的监督政fu,使它有所惮而不敢妄为,应该为的,也使它有所惮而不敢不为。那么,我们的主义和党纲,就可以求其贯彻了。这一点,钝初的见解是不错的。”
王麟一边很谦虚的听着,一边轻轻颔首,宋教仁的见识确实高人一等,只可惜若是国内没有和袁世凯的北洋武力相颉颃的力量,在这个枪杆子出政权的时代,这样的理想要想实现的可能性,那就微乎其微了。另一个时空,宋教仁的被刺虽有些偶然,但他的宪政理想的失败,却很大程度上是必然了。这一个时空,因为自己的加入,党已经有了与老袁的北洋军相抗衡的力量,是否就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来呢?
王麟正思量着,孙文却话锋突然一转:“但是,同盟会毕竟是一个有着光荣历史的组织,放弃这个组织,不但是我,许多老同志都不舍得。再说,现在的民国大局,无论何人执政,都难有大的设施,只从政治上着手,难免要nong得每况愈下。我意以为,必先从根本上下手,发展物力,使民生充裕,国势不摇,那时才是从事政治活动的合适时机。所以,我还是主张把政治暂且交给袁世凯,我自己则打算专心致志于铁路之建设。”
“先生高见但钝初兄他们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毁党造党’也早已为京城多数同志接受,先生抵京之日,就是国民党成立之时,将来的国民党理事长,也只有先生担任才合适,您到时何以自处?”王麟一副完全为孙先生考虑的口wěn,内心之中则暗暗“腹诽”,孙先生,您的想法,太天真了,实业建设不比搞政治容易呀再说袁世凯真要掌握了全部政权,兔死狗烹,咱们功臣难免就要一一被他摆布了。
孙文哪里知道王麟口不对心,他听着王麟说话,嘴角不由出了欣慰的微笑。现在党人中,他和黄兴是威望最高的人物,王麟则是最大的实力派,他之所以不直接从上海赶往北京,而要绕道千里,从武汉赴京,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更进一步拉近他与王麟的关系。王麟的表现也很让他满意。
孙文一边想着,一边笑着答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强。钝初是咱们党首屈一指的政治人才,太炎先生和孑民先生都说他是最合适的总理人选,既然他一心要搞政党政治,我也不能一味反对。国民党的事情,就算我当选理事长,也会委托他代理。我还是一心一意搞铁路建设,十年之后,若国民需要我服务,我再出来从事政治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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