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范阳望族

儿阳城卢家牢院里。现任卢家家主卢平东正在花厅用餐世正值初春，是万物生长的季节，但是范阳毕竟不比江南，天气还是有些倒春寒。只不过这卢员外的房中自有火龙、地暧之类的取暖设施，非但不冷，倒让人有些微微出汗的感觉了。

卢平东只穿了件短襟的衣，左右两边各立着四名侍女，俱是中上姿色，随时听候卢平东的吩咐。桌上很简单，只放着四个盘子，每个盘子里各盛着一些菜肴。不经意看去，只觉得卢员外吃的很朴素，不过是些青菜豆腐之类，却只有真正坐下来一起吃，才知道其中的奥妙。

范阳此刻天寒地冻的，除了萝卜、白菜之类的菜肴，上哪里能吃到如此新鲜的青菜？而那盘豆腐，乃是将整只火腿对半剖开掏空，再将豆腐填进去，用老汤蒸上三个时辰以上，再取出料理的，并且掐头去尾，一只三十斤的火腿也只够做这么一盘。

而那桌上的餐具，均是邪窑所产的瓷器，乃是青瓷中的精品，寻常一个碗碟，可能就能够换上好几石的粮食了。就是这看起来不起眼的餐厅，也是用的岭南最名贵的黄花梨木所做。

卢平东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面前的这盘豆腐，深吸了一口气，向旁边挥了挥手，两旁的侍女们会意，一拥而上将餐桌上的盘碗撤走，片亥间，花厅里人走得干干净净。

荣华富贵，不外如是！卢平东心想。做为范阳第一望族的现任族长，卢平东并不缺钱，虽然谈不上富可敌国，但是也够做个陶朱公的了。在这范阳附近，卢平东无论是买什么，最后那钱只不定又会回到他手里，就是这么有实力，虽然看起来很风光，但这并不是卢平东想要的。

卢平东的祖父，昔年的卢家族长，就曾经因为资助征东大将军薛礼而被朝廷予以嘉奖，为此卢氏族谱上还特意加上了“蒙天子赐语”的这么一个评语，成为一时风头人物。

卢平东之所以叫做卢平东，就是包含着祖父对他的期许，只是大唐从上次东征高丽以后，一直就没有大规模的战事。原本以为有生之年也就如此了，可是没想到，前段时间刚刚听安东都护府的高丽族人有些骚动，朝廷就有了反应，而且来的不是人物，竟然来的是这位太子殿下。

据卢平东得到的消息是，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吃素的主，绝对不像是一般的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皇子。年纪，便出兵平定了西南的梅叔鸾叛变，并且挫败了政敌想要在宫中谋害的阴谋，据民间道学大师天台白云子，乃是天生的帝王之相。虽然现在李模尚是太子之位，但是毕竟是正朔，又难得如此人才，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必然是继承大统的人选。

如此人物，值此非常之际来到范阳，他会干什么？但是对卢家、对他卢平东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所以赵雄向卢平东来征借畅春园的时候。卢平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不但不收取任何的费用，甚至还将府中最好的仆役安排了过去，这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呀，卢某人行事。从不拖泥带水。

网用完餐，卢平东起来在花厅里踱着方步消化消化食，正准备出去转集，就听下人来报，节度使赵大人来访。卢平东不禁精神一振，道：“请至书房稍候片刻。””

赵雄见到卢平东就站了起来拱手道：“卢员外，这次行宫能够妥善安排的事情，可真是多亏了您呀，要不是您，本官可就为难了这个忙本官还不知道怎么谢呢。”“赵大人这是哪里话？”卢平东笑着道：“大人是本地郡守，草民身为本地百姓，自然应当配合大人侍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能够住在草民的宅子里，那就已经是草民莫大的荣幸了，草民还要谢谢大人能够给草民这个机会呢。只是不知赵大人今日过府，不知有何要事需要草民配合？”

“员外果然是爽快人！快人快语！”赵雄笑道：“太子殿下很欣赏卢员外，特传本官前来相邀。”

“大人言重了！若是殿下相召，大人只需差一吏前来即可，怎敢亲劳大驾。即是如此，还请大人前头带路，草民马上就动身，可不要让殿下久等了。”卢平东道。

“好！那本官就在畅春园门口恭候大驾了！”赵雄是文官，本来是应该坐马车的，只是来得匆忙，与众兵丁一样骑马前来的。

赵雄网走出卢家门口，正要翻身上马，只听卢平东喊道：“赵大人，天气尚冷，草民这马车也还算宽敞，不若请大人同坐马车前往，草民正好有事向大人请教呢。”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叨扰了。”赵雄刚才出来时没注意，没想到这天还真有些冷，既然有马车坐，那马就不骑了。

上了马车一看，这哪就马车呀，这分明就是个移动的房间嘛，里面生着暧炉，烤得车内温暖如春，墙上俱是上等的桃木雕刻图案，地上铺的是来自极西的大食国的驻绒织毯。赵雄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歧王李范所乘乃是皇室御赐的马车，赵雄也曾坐过，虽框架与此车类似，但是内里的装潢，只怕比起这辆马车是不如了。

“大人，太子殿下此次前来，不知有什么需要草民能够效劳的地方？”卢平东笑眯眯的问道。

“卢员外，句老实话，殿下此次前来，本官也不知其用意，毕竟殿下是带着圣谕来的，本官也不敢随意打听。但是，本官可以肯定的是，安东都护府的那些乱民绝对脱离不了关系。”赵雄听过卢平东名字的由来，也知道他想的大概是什么，既然卢平东帮过自己，那么自己再帮帮他也就算是二人扯平了，要不然哪，这人情债可不好还哪！现在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赵雄也就借花献佛了。

果然是安东都护府要出大事了！真是苍天有眼哪！卢平东心想，祖宗有灵，后世孙儿这平东的名头怕是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