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才高量高

李白，西凉武昭王李暠九世孙，祖上也算是少数民族吧，前几代因为犯了事，被流放到属于安西都护府管辖的碎叶镇。到了五岁时，赶上中宗皇帝大赦天下，李白才随着家人定居四川昌隆的青莲乡，所以自号青莲居士。

昌隆所在的绵州地区，自汉末以来，便是道教活跃的地方。因此，李白从少年时起，常去戴天山寻找道观的道士谈论道经。后来，他与一位号为东岩子的隐者隐居于岷山，潜心学习，多年不进城市。他们在自己居住的山林里，饲养了许多奇禽异鸟。这些美丽而驯良的鸟儿，由于饲养惯了，定时飞来求食，好像能听懂人的语言似的，一声呼唤，便从四处飞落阶前，甚至可以在人的手里啄食谷粒，一点都不害怕。

这件事被远近传作奇闻，最后竟使绵州刺史赵恒安亲自到山中观看鸟儿们的就食情况。赵刺史见他们能指挥鸟类的行动，认定他们有道术，便想推荐二人去参加道科的考试。可是，都被二人都婉言拒绝了。

当时有名的纵横家赵蕤也是李白的好友，此人于开元四年就著成了《长短经》十卷。赵蕤这部博考六经异同、分析天下形势、讲求兴亡治乱之道的纵横家式的著作引起了李白极大的兴趣。

从此以后，李白的心思不再像以前那样想修炼成仙，对于一个士的男儿来说，建功立业，人臣之道，名留凌烟阁之上，也许才是自己应该追求的目标。

开元八年末，皇帝要在明年大开科考的消息传到巴蜀，李白兴致勃勃的来到京城，想要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将自己的所学货与帝王家。但是不巧得很，李居士忽略了蜀川山路的艰难，因为春闱时期正是桃花汛期，三峡地区水湍难以行船，出于安全考虑，李白便走的是山路。还是山路比较保险一点，再怎么颠簸崎岖，也不会淹死呀。

只是李白生性就比较洒脱，用现代话来说是没有什么组织和纪律性，尤其是一看到比较好一点的景色，更是胸中文思如泉涌，这一路走来，诗倒是没少写，可也因此耽搁了行程，以致于到达长安之时，春闱之期已过。

自古无场外的举人，何况进士乎？所以李白是乘兴而来，吃了个闭门羹而去。遇上这等事，再怎么心胸洒脱的人这时也会心中有些惆怅，更何况李白年纪也不大，只不过刚刚二十岁，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就这样，没能参加科举考试的李白就这么在朱雀大街上溜跶，直到漫无目的地逛得有些倦了，正想找个地方歇歇脚时，正好看到了明月酒楼的幌子。要说这幌子也并无奇怪之处，只不过自从明月与李瑛熟识以后，在薛绣的暗示之下，李瑛一系的官员多少都来捧过场，而这个幌子上的字就是托薛绣央求张旭给题的。

酒幌随着微风轻轻的舞动着，杏黄色底子的大旗上写着三个斗大的字“明月楼”，笔力虬劲，矫若游龙，李白也是对书法之道有过浸淫的人物，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一看便知是书法高手所写，李白暗暗在心里喝了一声好！心想说不定这字还是当今书法第一名家张旭所题呢。

再加上门口站立招客的胡人小二也勾起了李白思念故乡的感觉，李白出门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尤其是对碎叶镇，更是牵连着许多儿时的回忆，要知道安西四镇的胡人比例可是大唐全境内最高的。

在小二的殷勤照应下，李白走了进去，正要上二楼呢，遇到了醺醺然的贺知章与薛绣二人下楼。

不得不说，李白的仪表还是很出众的，把他放到普通人中很容易就能给他辨认出来，说鹤立鸡群也不为过。

本身长得就仪表出众（可能因为是混血的关系），再加上身材也不错，高七尺有余，与关西人的审美标准相符合。而且喜爱身穿一身白衣，无形中更显得他气质高雅，风流倜傥。

贺知章当时一见，就觉得眼前一亮（这老小子是玻璃吗？），连忙拦住李白的手询问姓名，并自报家门。四明狂客贺知章在大唐的文坛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尤其是他也是大唐皇帝的重臣，是当今太子的辅课教师，这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他的声望。

李白当下也是对这位君前重臣刻意笼络，二人手拉手的找了个雅间坐下，李白从袖中拿出了备好的在蜀中写的一些文章和诗篇向贺知章请教。这下老贺也不推辞，他毕竟年纪较李白大出不少，这点资格还是有的。

看了几篇，但觉文字清秀，语句清奇，贺知章大声叫好，当看到《行路难》时，更是忍不住拍案叫绝，大叫小二快快上酒。

贺知章也是店中常客，明月也知他是太子李瑛殿下的左庶子，平时偶尔也有醉过不付账的，不过每次醒了之后必定送酒钱过来，所以明月也不怕他喝多酒会赖账。

明月笑着命人呈上的一坛西域的葡萄酒，只见这个酒鬼贺知章也不拿碗也不拿酒杯，直接拍掉泥封，对着坛口，“咕咚咕咚“就是一顿喝呀。一连喝了五六口，这才放慢速度，放下坛来，用衣袖拭了拭唇角，大笑道：“痛快！真是痛快！世人皆说下酒用菜，依老夫看来，下酒用诗效果更好！哈哈哈哈”

李白本就是放荡不羁之人，刚才与贺知章不熟，有点担心会有失礼数，所以不敢太过放肆，待见了此人行事作风，知道也是个潇洒之人，不禁放下心来，对贺知章笑道：“左庶子大人谬赞，白愧不敢当呀！惟有此酒，以致谢意！”

说罢，也提起了酒坛子，一手把住坛口，一手托住坛底，也要这么往嘴里灌。

只见他也“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吞，喝了十余口也没有停歇的样子，连酒量极佳的贺知章也不禁说道：“李世兄好酒力，老夫自叹不如。世兄不但文采出众，酒量也是十分出众的，真不愧是‘谪仙人’，当真是才高八斗，量高十斗呀！”

薛绣在旁一直插不上话，唠文学方面的他一武将世家子弟能说什么？好不容易说酒他能听懂一些，正好插上几句，贺知章突然想起了太子殿下正在四处招揽人才，于是命薛绣去东宫报迅。薛绣也懒得与这两个酸儒交流，于是乐呵的跑来向李瑛报迅。

没想到薛绣刚回来不久，李瑛正准备出访之时，贺知章便携了醉意醺醺的李白求见。

李瑛一听很是高兴，本来是打算在殿内等的，一时高兴之下便说道：“本王亲自出迎！”

富果儿一听好像有点不对劲，赶忙上前说道：“殿下，您亲自出迎，规格是不是高了些？”

“不碍事的。”李瑛淡然说道：“当年官渡之战时，曹操还赤足迎过许攸呢，礼贤下士，理所当然，本王这么做，是要为天下的读书人树立一个榜样。”

“殿下高见！”富果儿连连称赞，马屁如潮水般向李瑛拍去。

于是，在富果儿崇拜的目光中，李瑛正了正衣冠，向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