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绣自得了李瑛派人传话,便在家中收拾打扮起来,因为是第一次邀请皇储赴宴,难免有些紧张,虽说两人私下里还有效忠的那么一层关系,但薛绣还是一套衣服一套衣服的试穿,争取今天晚上好好表现,最紧要的是风头不能全让王维给抢了去。
一想到王维,薛绣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悲哀,这个对手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嘛!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一大群姑娘的追捧,自己虽然天生相貌也算不错,可是与王维一比,无异于是萤火虫与皓月争光了。
左看右看,薛绣最后还是挑了一件紫色的武士袍前去赴宴,因为他自认反正再怎么打扮也儒雅不过王维,还不如穿的粗犷一些,这样反而更别致一些。
收拾停当以后,薛绣便径自去了明月楼,反正已经与王维约好,各自赴约就行,没想到刚刚进店,就差点让他看到了李瑛让人群殴的场面。
一想到此事的严重性,薛绣觉得自己后背的冷汗一下出来了,汗毛都立了起来,如果太子在赴自己的邀约中受到了什么损伤的话,他薛绣就是自杀谢罪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人最怕的就是让人击中软肋,可是现在薛绣的软肋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李瑛的安危,一看到李瑛已经冲向了身边的家丁马上就要混战起来,薛绣赶忙怒吼一声,挥舞着双拳,瞪着发红的铜铃似的牛眼,向古思等人冲了过去。
古思正准备让手下家丁好好修理李瑛一顿,冷不丁从进门处冲进来一个身着一身紫色武士袍的大汉,虎背熊腰,面如黑炭,眼如铜铃,须发皆张,若是晚上不经意看见,还以为是张飞显灵了呢,狂吼一声就向自己冲了过来。
古思也是多年习武出身,一见形势不好,身子赶忙向后一闪,堪堪躲过了薛绣的进攻。只见薛绣那铁塔一般的身躯继续前冲,带着冲刺的惯性,向一名家丁猛击过去。那个可怜的倒霉蛋身上受了这么一股大力,不禁“啊”地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后飞了出去。整个砸在身后的桌椅之上,连老榆木的桌椅都被砸折,其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古思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傻,好歹还经营着那么大的一分家业,对于社会往来一些事情还是说得过去的。但是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大汉是从哪冲出来的,或者说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一号人物。
如果他是经常在长安城朱雀大街这一片走动,说不定他可能听说过公子军中的薛绣这么一号人物,也许就能对号入座,可偏偏他是从外地来的,根本就不知道薛绣的光荣事迹。
可是从薛绣的衣着打扮上来看这又不像是个普通人物,要知道唐朝时衣着以紫色为贵,如果不是家中有高官厚爵的底子做衬托,谁敢穿紫色绸衫?普通百姓所着衣衫只不过是青、蓝、黑、白等这几种颜色罢了,这个莽大汉穿的虽然只是件紫色的武士服,那肯定是官宦人家子弟了。
只是长安不比蓝田,高门大户是比比皆是,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主。尤其是唐朝社会重农抑商,商人虽然有的富可敌国,但是他们的社会地位依旧很低,他们的子女三代以内不允许参加科举考试,不允许穿丝绸衣服等等。
古思一看更糟了,那大汉击飞一个对手之后,只见他用眼光看向哪一个方面,哪一方的对手就会退缩,实在是被他这一下所震住了。
薛绣趁人少赶紧跑到李瑛身边,悄声问道:“李公子,您,没什么事情吧?”
李瑛仔细一寻思,刚才准备充分就是差一点没动起手来,那一拳也不知道是打在哪个不知名的人身上。从一开始动手以来,一直到现在,他怎么会得到真正锻炼的机会。洒然笑道:“没什么,刚刚开始的,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可就说不好会怎么样了。”
薛绣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吉人天相,凡事都能化戾成祥的。”
“借你吉言!”李瑛笑道:“那就看你今天怎么化戾成祥吧!”
明月在一旁冷眼注视着场内的几人,刚才短短一刻发生的事情可能比有的人一天甚至一月发生的事情还要多一些,她觉得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在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东西呢?
这个薛绣的身份,古思常年在外地居住,不是太熟悉本地的情况,但是做为在长安呆了这么长时间的一名生意人,明月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薛绣,堂堂平阳郡公府的公子,竟然沦落到向人点头哈腰的样子,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到这个场面,说出来又有谁能相信呢?一直在朱雀大街上耀武扬威的纨绔公子薛绣居然被人收的服服贴贴,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明月笃定这位李王英公子,肯定是来头不小,上回见了他就觉得身佩玉佩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子弟,这么看极有可能是大唐宗室。
而自己说的要嫁给他的那句话,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自己从小就知道只能嫁给大秦国人,准确的来说,是大秦后裔中没有混血的门当户对的未婚男子。所以刚才对李瑛说的“偏要嫁他”只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
古思见手下吃了亏,自然不能善罢甘休,气冲冲地跳上来问薛绣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欺侮我的家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这是我们家的下人,只有我可以对他们怎么怎么样,你们通通都不可以。”
李瑛沉默不语,用威严的目光正好对上古思那慌张的目光,见是李瑛,古思赶忙将头偏了过去。
“哈哈哈哈……”李瑛一阵大笑,心里想道:反正上次见到了薛绣是个善战的家伙,这次大不了再火拼一次罢了。
没想到李瑛的态度强硬起来,古思倒软了下去。他也不是莽撞之徒,知道京师重地,天子脚下不能闯下什么太大祸事出来,要不然,关尔佳家族就会成为整个大唐的大秦遗族公敌。
酒楼依然是人来人往,古思决定先撤回去再说,恶狠狠的看了李瑛等人一眼,然后命人扶起了受伤的那名家丁往外走,临走时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该是我的东西,迟早会回到我这来的!谁也抢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