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承祯的修养是非常好的,从小他就学习道家的修身养性,到了中年为了参合道术,更是对佛经和儒家的经典著作都看了不少,总的来说这些圣人们的语录大体的意思都差不多,那就是凡事忍让,戒急用忍!
但是太子李瑛说出来的这句话太伤人了,没有这么说的,让司马老神棍很受伤。他问的竟然是,你炼丹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爆炸?
虽然司马承祯不是很能明白“爆炸”一词的具体意思是什么?但是也能从李瑛的语气和表情中猜出一二。
中国人有个自古的美德叫做“人前不揭其过”,那意思就是说比如那人是个独眼龙,你就尽量不要在他面前提“瞎子”、“盲人”等字眼,如果是个秃子,就尽量不要提“和尚”“癞子”等等。
但是现在李瑛的身上很明显不具备这种美德,他不但没有,还“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司马承祯有没有过炼丹事故?笑话!那汞就放在炉里那么烧,道士又跟女巫似的不停的往哪加点这个那个的,指不定放点什么进去就嘣了。
但是太子殿下这么一问吧,你又不能不说,胳膊毕竟是拧不过大腿的,司马承祯只得老着脸说道:“那也是有的,不过都是很多年以前了,经过这么些年的参悟,贫道已经脱离了丹鼎派,向修真派并拢了。丹鼎派所追求的只不是能借助服药,白日升仙,但那多半较难。而修真派则是认为每个人都是一个小周天,通过自身的努力修炼,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得道成仙。”
司马承祯果然是老练,一看话题指向的方向有些不利于自己,赶忙在谈话中就将话题岔开了,将它引到了修真和炼丹这两大道家分岐上了。
如果李瑛是陪他瞎扯淡的,说不定还真被他的这番话给引走了。毕竟,从古到今,长征不老、得道成仙都是国人苦苦追求的梦想。为此,他们编造了无数的神话故事传说。什么“嫦娥奔月”、“后羿射日”等,流传千年。
但偏偏李瑛今天是有所求的,所以也顾不上司马承祯的面子不面子的,把话题又问到了炼丹的事故这一问题上了。
司马承祯很无奈,只得含糊的说时间太长不炼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是往炉子里加了硝石不错,不过其它的东西就记得不是太准了,反正是加了不少东西。结果这些不知名的东西加在一起炼到一半的时候就出事了,丹炉盖被莫名掀翻,整个屋子都被炉火引燃而化为灰烬。
这次事故被司马承祯引为毕生的奇耻大辱,从此他闭关修炼,全心钻研人体自身的修炼途径,而逐渐摒弃传统道家炼丹服药成仙的传统方法。
这看似他个人的小小转变,其实却因为他在中国道教上的地位,推动了整个道教的发展。在他以前,上至帝王低公卿,下至贩夫走卒,都以为炼丹是整个道家的精髓所在。英明如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都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拨。
而在他之后的陈抟、丘处机、刘步蟾等道家高人,皆是修真派的主要人物,并且间接推动了“气功”和“太极”功法地产生,因为这两种功法都是调理人体内阴阳二气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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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虽然他很伟大,但是却不能给出李瑛所需要的答案而让李瑛很失望。人有的时候想法往往是一念之间,李瑛突然想到了火药的问题就问了这个问题,但是没想到却没问出正确答案来。
见李瑛苦苦追求着炼丹事故的原因,司马承祯知道他不是故意想揭自己的短,心下一宽,对李瑛说道:“太子殿下,虽然贫道不记得炼丹事故的原料配方是什么,不过好像药王孙思邈先生所著的《千金方》里有一种叫做火药的炼丹产物记载,不知道是不是殿下想找的那种东西?”
“哦?是吗?”李瑛一听不禁大喜,随后想想火药配方出现在医书之中也是差不多的事情,肯定是以前有他的药用作用,要不然也不会称之为火药了,李瑛依稀记得前世的农村就有人用土火药敷在肌肤上治烫伤。
随后李瑛忙让富果儿去找《千金方》去了,宫中藏书甚多,应该是有的,李瑛还特意嘱咐如果没找到就上太医院问去,富果儿应了一声,忙不迭的去了。
好半晌功夫,富果儿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带回了传说中的那本《千金方》,因为孙思邈认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故书名《千金方》。只是没想到它里面对于火药只是提到了其医疗方面的用法,配方上也是较含糊的说了一下以木炭、硝石和硫磺配之,其大致的比例是“一硫二硝三木炭”,而不像普通的药剂配方那样精确,因为这种方法配制出来的火药大部分显示的是木炭的颜色,所以被称之为黑火药。
虽然只是大致的配方,但是它已经为李瑛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使他不至于感觉像问道于肓,它对于李瑛的整个计划而言也不亚于千金之方。
李瑛将找出火药准确配方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司马承祯,并且向他保证,如果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他的好处。而且请他放心,不会占用他很多的时间,并且将内侍富果儿拨归他名下差遣。主要是让司马承祯监督检查炉子的炼制情况就行了,其它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富果儿来办。这样,富果儿名为帮忙,实为学习兼监督,就开始跟着司马承祯混了。
司马承祯也很是无可奈何,好在那时候的火药威力有限,人的恐惧感不大,而且也可以在皇宫内的三清殿进行。要不然的话,司马承祯也厌倦得很,堂堂的修真派一代宗师楞是让抓壮丁般的找去炼制火药去了,说出去也实在是丢人哪。
李瑛安排完火药研制的这件事之后,紧接着就是要筹备皇帝的道教皇帝加冕典礼的事情,完了之后还有春闱考试的事情。李瑛虽然也算是年轻有为,但毕竟是初次掌权,手腕还是生疏一些,再加上朝臣中还存在一些派系的倾轧,所以办起什么事来也不是说特别的得心应手。
离皇帝加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整个皇宫都忙碌起来了,连整个长安城都在讨论这个问题,听说全国有名的道士都在往京城赶来,为的就是能赶上这次的道教皇帝加冕典礼。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仪式,这是代表着道教在圣心的争夺上取得了一次重大的胜利,也意味着佛教在唐朝的发展更加萎靡,间接地后果是造成了百余年后的“会昌法难”,大量的佛寺被毁,甚至造成了堂堂的“唐密”一宗彻底失传。
皇帝要加冕,百官也都没闲着,进贺表的进贺表,送贺礼的送贺礼,来往的人络绎不绝。这些小事宫中自然有人应接,李瑛也懒得去管了,就在东宫想着这些事情人手上的安排以及统筹工作,力求做到不出纰漏。
正思量间,人报少平阳郡公薛绣求见!
“薛绣!”李瑛想了想,记起了那天在酒楼遇到的那个儿时同学,他来找自己干什么?莫不是在春闱有求于我?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李瑛想到这里,对侍从说道:“宣他进来吧!”
“是!”侍从应了一声,不一会带着薛绣进了屋来。
“臣薛绣参见太子殿下千岁!”说罢撩起袍裾跪倒行礼。
“起来吧,来人哪,赐坐!”李瑛客气地说道。
“谢殿下!”
“薛卿哪,你此次前来可有何要事啊?”
“臣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说。”
“哦?但说无妨。”
“臣受人所托,邀殿下前往明月楼饮宴。”
“哦?”李瑛颇感意外:“何人如此大牌?竟然托得动你?”
“河东王维王缙兄弟二人,殿下其实也是见过的。”
因为旁边还有侍从在,所以薛绣也没敢说在哪见过的,不过还是说得李瑛老脸一红,毕竟私下出宫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瑛故作清明的把脸一黑说道:“薛绣,难道你没跟他们说,他们作为此科应试的士子,而小王却是此次的考官,循惯例,我们在考前是不应该见面的,更不要说饮宴了,他们山野小民不知道规矩,难道你堂堂一个少公爷这么简单的规矩也不懂吗?”
一听李瑛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把个薛绣给整得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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