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龙元年九月,本应秋高气爽的长安城下起了连续几天的大暴雨,天空中不时划过几道长蛇似的闪电,将灰暗的天空照亮,那一瞬即逝的光亮显的路上的每个行人脸上是那么的阴霾。
长安城的著名酒肆上林苑二楼的一间雅座之内,一名英俊刚毅的青年男子临窗而坐,只见他面容略带忧郁独自沽酒小酌,一个穿青色服饰的小厮束手侧立在一旁侍侯。
“好个韦氏!将偌大个朝堂弄得是乌烟瘴气!哼!欺某李氏无人吗?”青年男子左手拍桌,右手举杯一饮而尽,顺手将酒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顿时摔了个满地开花,将一旁的家仆吓了一跳。
那家仆赶忙开门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打量一会见四周的雅座之中并无动静,就合手将门关上。正欲关门之时,从楼梯处上来一个人,见了关门的家仆叫道:“周远,阿郎何在?”
周远抬头一看,原来是府中的管事林宇忠,连忙点头哈腰道:“原来是林管事,阿郎在里面。”说罢靠近林管事压低声音说道:“阿郎心情不太好,没什么事别惹他生气。”
“某理会得。”林管事点头道,走进雅座向年青男子躬身行礼道:“启禀阿郎!赵氏娘子待产,府中已经延请太医前来,大娘子命小人前来请阿郎回府坐镇。”
“某理会了,你先回去吧!某随后就回府中!”年青男子说道。
“是,小人这就回府了。周远,好生服侍阿郎,外面大雨倾盆而下,不知你们可曾带有雨具?”
“小的服侍阿郎出来之时,随手带得雨具,管事请放心。”
年青男子站起身来,只见他身形伟岸,身高约有八尺余。】以当时一尺为二十三公分计算,合现在一米八四的身高,是典型的关西大汉身形。
头戴红色幞头巾,身穿朱色圆领袍衫,腰佩一口古色古香的宝剑,只看剑鞘,便知名贵异常。天庭饱满,地正方圆,剑眉星目,不怒自威。就这么站起身来,自有一种玉树临风的风流态度。
这位潇洒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昔年则天皇帝最欣赏的孙儿临淄王李隆基。因这两日在朝中听说了一些不太舒心的事情,而家中又人多嘈杂,便来到酒家独酌。
走出上林苑,周远自己穿上竹箬笠及油棕?衣,撑起一把油纸伞,照顾家主向马车走去。
在马车车厢边侍立的几名车夫也一身竹蓑的打扮立中雨中,雨点顺风砸到车夫脸上,也不见有一人躲闪,从身形和纪律上能看出来,这些车夫皆是行伍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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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也不作声,默然登上马车。周远见家主上了车,便吩咐车夫驱车回府而去。
车行至半路,周远遥见对面过来两辆马车前面的车夫,叫了声:“停车!”转身至车窗旁对李隆基说:“启禀阿郎!对面过来的是大郎府上的马车。”
“哦?大哥可在车上,告知一下,容某过去相叙!”李隆基说道。
“不用了,三郎,某等已过来!”从对面停下的马车中走出两人,却是大哥李成器与四弟李隆范,二人在陪同的侍立下撑伞过来,大哥李成器三十岁许,封为宋王,身材魁梧,一副武将风范。四弟李隆范今年二十二岁小李隆基两岁,封为岐王,身材瘦削,一双大大的眼睛却十分有神。
李隆基赶忙下车迎了上去,将二人恭迎到马车之中。二人环顾一眼,只见三郎的车厢之内,布置得非常简朴,丝毫没有一点王室公子的派头。
三人席地而坐,隆基问道:“今日天降大雨,大哥与四弟为何不在府中反而跑到街上来?”
“还不是为了找你这个大忙人!”李隆范笑嘻嘻的说道,眼睛在车厢之中扫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略微不满的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把瓜子放到口中嗑了起来。
“我说三哥你这个车上也太简朴了吧,不说桌椅摆设,狐裘兽皮什么的,连个瓜果糕点之类的都没有,你这辆马车呀,如果不是皇室统一发配的呀,可能你自己现在还在还在租车用吧!”
“好了,隆范。你三哥简朴是有理由的,现今后宫干政,后宫及其党羽们最忌惮的就是相王大人,某等身为相王之子。行事低调是对的,尽量不要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以免对相王不利。”
他们三人所说的相王便是当今皇帝李显的同母弟弟李旦,李显即位以后,便封弟弟为相王。但是朝政却一直由皇后韦氏大权独揽,安乐公主及太平公主结党营私互相倾轧,所以相王李旦只能一直赋闲在家。但是由于昔年武则天曾经立过李旦为帝,所以中宗对这个弟弟也不是很放心,要不然也不会听从韦氏疏远相王的建议了。
“大哥、四弟一直比较繁忙,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来了?”李隆基好奇的问道。
“今日某和四郎从宫中出来,得知朗州刺史敬晖敬阁老被制令流放至岭南,武三思使人矫制虐杀。地方官呈报上来的却是敬某因思罪孽深重,虽死不能洗其罪,因此畏罪自杀的。哎!可惜了敬阁老,为大唐辛劳一生,昔年还有拥立从龙之功,想不到结局却如此凄凉。”李成器叹息一声。
“你们直至今日才知此消息,某昨日宫中值勤时便听到宫中侍卫们传说了。今日在家中无趣,便出来上林苑独酌一番。哎,韦氏之患,意不在朝臣,在某李氏之根基呀。”
三人不禁默然,确实,现在韦氏势力极大,如同一座无形大山一样,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来,一切只能小心行事。
“哦,对了。某与四郎刚才去你府上,听大娘子说,赵氏娘子待产,命从人寻你回府,不知是否知晓?”
“某正为此事回府,昔年因某不在府上,刘氏娘子难产,琮儿出生之时侍女不小心划破了脸上肌肤,虽然性命无碍,却因此落下伤疤。所以这次某一定要亲自坐镇。”
正说话间,车到临淄王府了,周远小心的为三人掀起车帘,随行的侍从们撑起了三把油纸伞,护送着三人向宅内走去。忽然之间风雨大作,乌云翻滚,众人无奈,只得在临淄王府的照壁前等候,待雨稍停再进内宅。
只见空中划过一道如同白练一般粗大闪电,由天际直奔临淄王府而来,没至后院内宅后悄无声息。众人何曾见过这等景像,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空中的炸雷瞬间而至,震得众人的耳膜嗡嗡作响,对面交谈竟然都听不清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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