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儿~”林俭捏着她的手,瞳孔急剧收缩,眼里满是疑惑:“你怎么?”
她手无寸铁,又无丝毫武功,究竟是怎么样逃出来的?
“别着急,”纪小蛮手被他捏住抽不出来,索性垂下脑袋就着他的手啃了两口,鼓着腮帮子含糊地道:“我没你小气,知道你还饿着,特意给你留着两个呢!”
“你~”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嘿嘿,味道还不错,你不吃我可全吃光了啊~”嚼吧嚼吧慢悠悠的吞下酱猪蹄,纪小蛮抿着唇,笑得一脸得瑟。
望着她狡猾如狐的笑容,林俭有些啼笑皆非:“坠儿~”
纪小蛮笑得很单纯无辜:“好嘛,好嘛,我只把瓶子揭开给她闻了闻,她自己就倒下去了,真的不能怪我哦~”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纯良少女呢?加上胜利来得太过容易,假孕妇对她完全失了防备,及轻易就着了她的道。
“什么药?”
“不知道,我问岳伯伯要的。”纪小蛮答得轻描淡写。
林俭默然。
岳叔华人称毒手医仙,他制得毒,莫说只拿来对付一个普通的衙役,就是江湖上一流好手,又有几人能逃脱?
他轻咳一声,转了话题:“你,付钱了吗?”
“这不是在等你嘛?”纪小蛮抬起袖子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巴,朝茶寮抬起下巴:“二十文钱一个,比聚香园的便宜多了。”
为防夜长梦多,付完帐,林俭赶着车迅速离开。纪小蛮初战告捷,喜不自胜,忽然又重燃了对生活的信心。
是啊,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痛苦又如何?太阳依然会升起,月亮还是会落下。怨恨和纠缠在过去里不肯跳出来,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只是失恋而已,只不过是再次成为孤儿而已!只是重新回到初次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而已!更何况,她还有哑铃,不是吗?
这次变故,让林俭在自责的同时,暗自提高了警惕。
看来雏凤帮解散的消息很快就会迅速传开,势单力孤又是朝廷钦犯的纪小蛮立刻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人人都想捉了去白傲梅跟前邀功。
所以,到下一个镇子,索性把马车卖了,按纪小蛮的建议,两人换了装,扮成一对农家兄妹,步行了二十几里路,到另一个镇子再次换装,重新买了一辆马车,驶出了小镇。
而不出所料的是,在出逃的三天,朝廷的绘影图形已贴的满世界都是。不同于上次在高茗欣要求的唯有活捉才有重赏;白傲梅强调的是生死不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活人五千两一个,尸体倒是一万两一具。
林俭行走江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来去如风。遇到强敌则上,实在打不过,他还能脚底抹油。可是这次不同,纪小蛮完全不会武功,而且他们也没有了雏凤帮在背后支持。因此,他不得不小心了再小心,谨慎了又谨慎。
原以为这样的逃亡生活,养尊处优被宠着长大的坠儿一定不堪其苦。可是,她的反应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她的乐观向上发挥到了极致,完全没把它当成一场生死大逃亡,一路乐此不疲地玩着各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她把上次从长安逃离时在云婆婆手里学到的易容方法以及掩饰行藏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她本就有几分小聪明,这一开动脑筋,把现代的化妆技巧融合到古代的易容技术里,倒也每每有些新意,颇让林俭心悦诚服。
大胆的创意在实践里得到成功的印证之后,更是大大激发了她的积极性。她发誓,上辈子就是高三应考的那年没有现在这么拼命。每天脑子里想的除了服装造型,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角色转变。每天晚上,非得津津有味的跟他讨论一下明天的行程,才肯入睡。
不论怎么变,他们两个的身形与性别总是无可转变,而面对这样一张全国各地铺天盖地罩下来的大网,再小心也总有防不胜防,被人识破的时候。
几次摸索实战之后,两人倒是独创了一套应对的逃生法则。用纪小蛮的话来说,这叫做:“朋友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一有风吹草动,她把那些个泪粉痒粉蒙汗粉也不问青红皂白先撒上一把,然后头也不回,有马骑马,有车赶车,没车没马,撒开脚丫子也要跑,逃得那叫一个顺溜。
所以,一个月下来,纪小蛮长高了,晒黑了,结实了,精神了,马也骑得似模似样了,赶车成了一把好手了,至于跑路,嘿嘿,那原就是她的强项,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
像这般把逃亡的日子过得像假面舞会一样精彩的,大概古往今来,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但是,逃亡毕竟不是游戏,生活也不是舞会。
这一天,纪小蛮睡得迷迷糊糊,也怪这段时间换的身份实在太多,起来时忘了自己进客栈时扮的是个俊秀的少年,衣服倒是没有穿错,鼻子下却多粘了两撇八字小胡,晃晃悠悠就摸到下面大堂去吃早点。
这店小二瞅着她,心里直犯嘀咕:奇怪,这是打哪里冒出来一个怪物,老不老少不少,怎么愣是没有点印象呢?
事情也就那么巧,刚好衙役巡查,偷懒进来喝茶。本来她若是安安静静的呆着,人家喝完茶也就走了,谁也不会想到钦犯会这么大胆,还敢跑到城里来住店。
可纪小蛮最近不是被追得成了习惯,对官差有些过敏吗?一看到穿深红色长裤的衙役,她心里就想着她那一字方针:“逃!”
所以,也没去想举动会不会突兀,站起来就往外冲,跑就算了,她还惦记着自个的肚皮,不忘捞过一盘水晶包子连碟子带包子搂在怀里向外狂奔。
好嘛,她一跑,立刻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通通集中到了她身上。
店小二一直注意着她啊,她这一跑,情急之下就乱喊:“抓强盗啊!”
纪小蛮边跑边犯糊涂:她不过拿一碟包子,而且还在桌上放下碎银了,怎么就成强盗了?
衙役听说有强盗,本能反应是往桌底下藏,然后发现就一个少年,还很单瘦,胆子立刻壮了,提了朴刀冲了出去:“抓强盗啊!”
林俭在后院套车,听到前面吵吵嚷嚷成了茶市场,心中一咯噔,知道不好了,当下车子也不要了,一刀砍开栅栏,把客栈马厩里的马全放了出来,马儿一片嘶鸣,闹哄哄的往外乱闯,整个客栈已乱成了一锅粥。
林俭趁乱飞身上了院墙,顺着街道的屋脊,几个起落已过了两条街,很快抄到了最前面。
“坠儿,稳住!”他大喝一声,一匹青绸如炼,似长虹贯日直奔纪小蛮而去,灵蛇一般缠上她的纤腰,随手一抖,将她卷离了地面,带到自己身边。
“在屋顶上,快拿梯子来~”底下众人突然失了目标,一片惊叫。
“哑铃,”纪小蛮不但不慌,反而还有余暇询问:“吃过早餐没有?我替你拿了一碟水晶包~”
林俭听了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熟练地把她负到背上,头也不回,纵身在屋脊上奔跑,很快就把下面的追兵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很快到了城根下。
守城的兵丁执着戟,眼睁睁的看着林俭疾若流星般飞奔而来,不能怪他迟钝,实在是小地方没有多少高人,一时看得呆了,直到林俭从屋顶上跳下来,这才发现不对头:他背上还负着一个人呢!
兵丁慌忙拿起长戟,喝道:“干什么的,站住!”
林俭并未做任何停顿,肩膀微微一耸,掠起三丈多高,左脚背踩着右脚背,也不换气,在空中只略略下沉少许,又斜飞而上,上了城墙后并不瞻望,转瞬向城外飘然落了下去。
“哇~”纪小蛮鼓掌欢呼:“哑铃,发现没有?你的轻功精进了埃~”
“好好的,怎么又惹事了?”出了城,拐弯抹角往林子里一钻,进了安全地带,把纪小蛮放下来,林俭轻叹。
“对不起,”纪小蛮这时倒也想明白,自己只怕是神经过敏了,自嘲的笑了:“我也没想跑,可是我的脚见了官差自己忍不住就跑了嘛~”
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贼心虚”。她不是贼,只不过被人追着跑,久而久之竟也自然对官差有了畏惧心理,哎!
林俭心中一痛,嗓子暗哑:“抱歉,是我没用~”
纪小蛮哈哈一笑:“你不嫌我拖你的后腿就成了!”
“你知道的,”林俭垂眸深深地看着她,语气认真:“我永远都不会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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