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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微翘,似在笑,可是她再也看不见那眼对着她好看一弯,再也看不见那可恶的酒窝调皮打转,再也听不到他拥着在自己在耳边轻轻道“别怕”……
可是现在,她真的怕了,自来到这个时空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潮水般拍打在心上。
她开始折磨那个看起来如同死了的人,发狠的折磨。
使劲按他的胸口,拉着胳膊扯来扯去,还企图把他头朝下倒过来。
那人无动于衷,她倒是累得气喘吁吁。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人,然后抬起他的下巴,捏住鼻子,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啊……”
周围响起一片哗然之声,可也只突如其来的一阵,霎时又安静下来。
碧彤惊得捂住了嘴,仿佛连呼吸都失去了,只定定的看着姑娘再次吻向了那个一动不动的人……
……依稀记得未名湖下,他将生命的气息匀给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依然记得他一手托着她到水面呼吸新鲜空气,一手却抡起衣服与蜂群奋勇搏斗……突然想笑,泪却滑了下来……
……清楚记得他一次又一次的浮出水面,一次又一次的将唇覆在她唇上……再也没有挣扎,再也没有躲避,只是闭上眼睛,默默的接受他为她带来的生命的气息……
就如现在这般……
只不过现在那个拥有生命气息的换做了她,而他……
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她哭泣着,执着的继续着,可是那气息早已零落成尘,飘散在凌乱的沙土上。
“姑娘,人死不能复生,已寻了人去顾家通报了……”一个老人终看不下去了。
她仿佛没有听到般,仍旧不断抢救那了无生气的人。
忽然,一条温热探入,卷住了毫无预料的柔软……
一怔之间,柔软已经被其掠入口中……
眼前蓦地现出一双笑眼,清亮又深情,狡黠又缠绵……
仿佛过了好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想要脱身之际,又被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周围已是嘘声一片,还夹杂着几个人的口哨以及善意的哄笑,有人还拍起巴掌来。
她脸涨通红,即便是现代,她也不会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这般……
拼命挣开,随手抓起把沙子恨恨砸在他身上:“骗子!”
刚要起身,却被捉住,手里旋即多了样温凉。
摊开手掌,只见一个酒盅大的圆东西,色泽莹白,其上仿佛雕刻着文字,却是看不懂,摸起来倒异常凉滑。
手轻轻一颤,却见那东西仿佛喘气般动了动,竟从中间裂了道不规则的缝隙,渐渐展开。
有细碎的水珠随着它的展开蹦落掌心,极清凉,又仿佛有一股奇异香气飘出,却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了,令人觉得那不过是幻觉。倒有一物真实的静卧其中,指甲大,圆溜溜的,萦着淡紫的幽光,看似无奇,却莫名其妙的夺人心魄。
“紫天珠!”
身后有人惊叹。
这就是传中的紫天珠吗?
她不禁将其拿到眼前打量,另一只手却被轻轻牵住,瞬间多了一凉滑……竟又是一只酒盅大的天珠蚌。
惊异抬眸,却见他微笑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柔情:“三生三世还不够……”
他握着她的手,力道很轻,却是没有丝毫放松之意。
泪就这样下来了。
朦胧中,却是感到他拥着自己,在耳边轻道:“只这些,也不够,等到明年……”
“不要……”
纵然是光天化日,纵然是众目睽睽,也不管不顾的扑到他怀里,抱住他,再不放开。
“这下可算是皆大欢喜了,哈哈哈……”
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快乐无比的大笑。
二人慌忙分开,循声望去,顿时大惊失色:“爹,程尚书(顾太尉),你们怎么在这?”
那二人却直接忽略这句提问,也不顾众人的惊异,一个捻着美须,笑得矜持,一个捧着肚子,笑得嚣张。
“准怀,定个日子吧,这亲家还得照做……”
“太尉果真深谋远虑,只是险些害了令公子的性命……”
“我的儿子我了解……”
“太尉高见,高见,属下深感钦佩……”
“终于了了桩心事,哈哈哈哈……”
一切都是个……阴谋吗?
程雪嫣收回惊愕的目光将其转化为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劈在顾浩轩脸上,却见他也满脸错愕,不过见她怒冲冲的样子倒觉得有趣,眼随即弯了弯。
这副模样像极了那个笑得无法无天的胖子,有时你不得不承认,遗传真是种要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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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
一切均按初嫁准备着。
原本应换了生辰八字压于灶君神像前净茶杯底,以测神意。如三日内家中无碗盏敲碎、饭菜馊气、家人吵嘴、猫狗不安等异常情况,则请算命者排八字,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尅。不过因四年前便已算过,此番互换庚帖只走了形式,无非是看看是否犯了六年大冲、三年冲的忌。
正常的聘礼是礼三十六……“四洋红”或“六洋红”,也就是绸缎衣料四至六件;金戒指两只、金耳环一副,中礼六十四,大礼一百廿;食品个数“六十四”,即包头六十四对、油包六十四只、麻饼六十四只等,尚有老酒八担。而顾家为彰显气势皆在此基础上翻了十番,礼则翻二十番,简直把程雪嫣当成了满身是手指头并打孔的怪物,另又加不少奇珍异宝。过了浴佛节,订礼便排成长龙送入程府,箱笼之多,车马之众,竟从辰时一直运到申时,程府的大门才关上。
女方亦需回礼,多为金团、油包及姑娘自做的绣品。既然人家翻十番,这边也不好输了阵势,只是金团、油包好办,这自做的绣品着实令程雪嫣抓狂。好在顾府聘礼刚到,外面突然有人送了封信,是稍后有礼送到。
一盏茶后,一只硕大的藤箱出现在嫣然阁。打开一看,满满一箱子绣品,皆精致绝伦,叠放整齐,虽无只言片语,但见那工艺,定出自黎妍之手。
程雪嫣捡起最上层的玉白绫帕,两朵带露粉荷娇艳欲滴……那个已经离开许久的女子,虽一直没有音讯,却是从未有忘记她……
“文定”后由择日店拣“好日”迎娶。亲友送礼,婚礼多是现金,或喜幛、喜轴,并书以“百年好合,五世其昌”、“天作之合”等。送嫁礼多为绣花或绸缎被面、被头或日用器物,亦有送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意。金玉楼的几个要好的姐也悄悄托人送了礼,却是嫌自己的东西不干净,多换做银锭金锞或银票。
顾程两家再次联姻,又属“破镜重圆”,于是这几日,来往人不断,就连宫里的梁沛菡……现在是菡嫔了,亦送来紫玉如意一对,丈高的珊瑚盆景一双,为其添妆。
礼品皆列于院内,主子下人都出来看热闹,啧啧连声,程雪嫣顿时成了程府最受瞩目之人。
不仅是程府,就连帝京也口传相送,不日竟将那江边之事并其林林总总改头换面的编做戏文评书,于茶馆酒楼演绎,逢人必,佳话流传愈广。
当然,大家最为关注的还是紫天珠,程府的大姑娘究竟会如何安置那两颗价值连城的求婚宝物呢?
纵然院中的聘礼琳琅满目,价值高昂,却抵不过手中这两颗珠子。
夜幕下,两颗紫天珠虽不像传中那般璀璨夺目,却也柔光如玉,熠熠生辉,攥在掌中,如冰般清凉光滑,却不彻骨。
“姑娘打算怎么办?现在满帝京的人都想知道姑娘要拿这宝物做什么……”
碧彤凑到她身边,脸上仿佛蒙了层淡淡的发亮的紫雾。
程雪嫣也很头痛,这样的宝物怕是有很多人在惦记,最好收起来,不过如此岂非是暴殄天物?可是若拿它们做什么,一时还真想不好。当然,最好是用来做首饰,她也不是没有勾画许多样子,却始终没有一个中意的。
“奴婢大胆一句。依奴婢看,这两颗珠子大一致,形状相同,不如就做一副耳坠子,让顾三公子无论是从前从后从左从右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姑娘……唉呀,奴婢倒忘了,三公子每年都要去捞那天珠蚌,要和姑娘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呢……”
程雪嫣作势要打,她急忙逃走,顺手亮烛台。
“到时姑娘满身都是紫天珠,连蜡烛都要省了呢……”
直到临出嫁的前三日,由这对紫天珠打造的首饰才送到程雪嫣手上。
碧彤急急凑上前一看,不觉有些失望。
她原本以为,依姑娘的心思,定要设计出世间绝无仅有的花样来配这宝物,岂料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银簪,簪首并排镶着两颗紫天珠,如果非有什么特别,无非是怕珠子遗失而将簪首打作丝笼模样半含着宝珠,又引出三根银丝捧住珠子并攒在一起系了个极的蝴蝶结,簪挺末端打了个回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