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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今日这些活动中也只有编结这项是程雪嫣所擅长的。前世的她可是买了不少书研究过,若是听哪出了个新花样,她立马就赶去看。来也怪,她只要瞧上两眼,便能编得出来,还能举一反三。
三年前,城市里突然兴起一股编结热,就是将珠宝首饰或者人工玉钻什么的编做项链、手链或戒指,原材料不怎么样,手工费却超高。有朋友求她帮忙编一个,她自然不会推辞。朋友直夸她手艺高超,样式巧妙,与众不同,便到处去炫耀,结果认识的、通过某些关系认识的纷至沓来,她的形象设计室差变成手工编结坊,不过她也见缝插针,不露声色的推销给她们不少产品……
好像有人在拽她手上的东西……
神思回转,只见傅伊雪不知何时探过手来,正心翼翼的拉着她手中编好的一双莲花……
她连忙将这对莲花锁了扣,当做手链系在她腕上。
“若是你喜欢,哪日我编个更好看的给你……”
傅伊雪爱惜的摸索着手链,冲她一笑,笑容竟像水晶般透明。
程雪瑶白眼一翻:“姐姐真够谦虚的!”
程雪嫣方注意到大家手中的线绳还多是个半成品,只恨自己一时失神抢了先,又令尊贵的三姑娘不开心了。
程仓鹏扑了上来,抓住傅伊雪的胳膊左看右看,嘴噘得老高,突然哭起来:“姐姐偏心……”
程雪嫣忙又挑了根绳子三下五除二的编了只兔子哄他,他方破涕为笑。这家伙却是贪心的:“姐姐什么时候把十二生肖都编来送我才是疼仓鹏的样子……”
众人皆笑,程雪瑶也不好绷着脸,将手中线绳一扔,坐到旁边装模作样的赏月。
杜影姿见女儿和程雪嫣交好,不觉也看她顺眼几分,紧挨着她坐下,询问这莲花怎编得这般好看。
程雪嫣却偏偏想起她日前对自己诋侮,无论如何也热情不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笑也干巴巴的,只叹自己实在不会逢场作戏,便将注意力放在碧彤身上,见她和其他丫头在假山缝里寻来寻去,不知在弄什么。
过了一会,碧彤喜滋滋的转回来,打开个六角形的描金盒子给她看。
她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
碧彤急了,将指探进盒中,然后又伸到她眼皮底下……
一只米粒大的蜘蛛正沿着那根手指飞快的往她鼻子尖运行……
“啊……”
她一声尖叫,手一推,蜘蛛顿时不翼而飞,她却是又跳脚又抖衣服,只担心那蜘蛛藏在哪个衣褶中,半夜时分偷偷爬到耳朵里……
众人先是一惊,见她吓作如此模样,都忍不住笑。
程雪瑶仪态万方的站起身,拿了绮彤递给她的盒子瞧了瞧,话也没讲便下了山。
这边程雪嫣终于安静下来,只埋怨碧彤为什么拿了那东西吓她。
碧彤很委屈:“往年都是捉了蜘蛛放在盒子里,第二日看时,若结网圆正,便是‘得巧’……”
程雪嫣方知自己冤枉了她,一时不知什么。
程仓鹏突然拽着她的衣角,递给她一只盒子:“姐姐的蜘蛛飞了,仓鹏再送姐姐一只。姐姐若是怕就不要看,只让碧彤明早看看网结得是否圆正就好……”
他抿紧嘴巴,态度严肃,俨然一个大人,这样的弟弟,怎能让人不喜欢?
她抱住程仓鹏,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两口,然后便见杜影姿脸色难看。
怎么,难道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也要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吗?
下山的时候,程雪曼一直跟在她身边,欲言又止。
她很明白她的心思,一定是想让自己教她编结,便捏了捏她的手腕,会意一笑。
入得嫣然阁,只觉浑身疲惫,却是初更未过。碧彤倒蛮有精神,要拿了铜洗盛水放在树下看牛郎织女约会。
真是孩子心性,若是喜欢便随她闹去吧。
她是没有什么心情,这样一个情人节,凌肃却……
“大姑娘……”
斜刺里突然蹦出一人来,吓得主仆二人齐声尖叫,急得那人将指竖在唇边一个劲“嘘……”
定睛一看,竟是金玉楼的阮嬷嬷,却唤作厮打扮,还粘了两撇胡子。左边那撇虽是未掉,却卷曲的斜翘着,甚是滑稽。
“阮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极力压着嗓门,却是悲恸万分的叫道:“大姑娘,你可救救我们金玉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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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上,只听得阮嬷嬷终于放开嗓门叙述事情原委,若不是因今日七夕,街市正热闹着,怕是全帝京都要知道金玉楼遭了什么事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需从头起。
事情要追溯到程雪嫣为夜蓉于眼侧用碎晶镶了一双蝶翅。
那夜,夜蓉虽是在歌上输了翠丝,可是找她陪酒的人却是一个接一个,到最后竟叫起价来。
翠丝哪受得了这个?直忍得客人散了,方去找夜蓉算账,非夜蓉背地里给了程雪嫣好处,人家才帮她动了心思,如此人之心,竟算计自己,全忘了当初是怎么跟在她屁股后头见样学样。
夜蓉正是得意时,怎容她胡闹?当即回了过去。
“只我收买姑娘,却不知是谁拉了姑娘出去三道四装可怜。你那伎俩哄哄男人还凑合,人家然儿姑娘只法眼一开,便知你是个妖孽……”
一向瞧不起的村丫头竟自己是妖孽,这还了得?
翠丝当即跳过去要抓花她的脸,却被赶来的姐们纷纷拦住,于是只能抡着王八拳又叫又骂,什么难听喊什么。
夜蓉却是稳坐泰山,翠丝骂一句,她回一句,后来觉得累了,索性搬了凳子来,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翠丝张牙舞爪。
“大家都来看看,这可是传中美丽动人高雅贤淑的翠丝吗?”
翠丝一向心高气傲,头回受了别人的气,又发怒又上火,再加上吼了一晚上,第二天嗓子便哑了。
反是夜蓉经这一夜倒把嗓喊开了,歌唱得愈发动听撩人。
眼瞅着这花魁的头衔就要被人夺了去,翠丝越着急嗓子越不争气,到最后竟连话都不出来了。
夜蓉这几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勉为其难”的接受了阮嬷嬷的请求,唱了翠丝的曲儿。
“嬷嬷,这能行吗?翠丝姐本来就对我有误会,我若唱了她的歌……她虽然年纪大了,可总要给人家一条活路是不是?”
“你放心,一切有我!她嗓子倒了,难道还要断了我金玉楼的活路不成?”
于是,金玉楼下夜夜笙歌,夜蓉博得满堂彩,声名骤起;金玉楼上寂然寥落,翠丝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只抓着喉咙,恨不能将嗓子拎出来洗洗。
今日七夕,正是热闹之时,夜蓉整装待发,回头见翠丝幽怨的贴在门口看她,立刻叫来新拨过来伺候她的丫头:“今儿不是七夕吗?”
丫头不明所以的头。
她便捂着额弱弱坐下,倚着椅背:“这些日子不是张公子找就是李员外叫的,还要去常府赴宴,忙得我都累死了,眼也花了,竟觉得自己刚刚好像见了鬼……”
翠丝便怨气更重。
丫头很天真:“盂兰节还要过几天才到呢……”
“我还以为我这记性……”夜蓉装模作样的又朝门口望了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姐姐啊,几日不见怎么如此憔悴?年纪大了,更要好好保重啊……”
翠丝自知这几日又病又气姿色大不如前,暴瘦不,脸色白得像纸,眼睛深陷,很有要提前去阎王爷那报道的趋势。
她盯着夜蓉的精神焕发,突然咧嘴一笑,这副鬼模样顿让夜蓉心里发毛,不由回想自己是否真的记错了日子。
“我不会让你得意的!”翠丝的声音如同风扫石砾。
语毕,使劲的瞅了瞅她,目光泛蓝,好像在施什么鬼术。
夜蓉只觉背后阴风拂过,然后便见她魂似的飘了出去。
她打了个哆嗦,急忙去找阮嬷嬷。
“嬷嬷,翠丝好像要不行了,赶紧把后院收拾出个房间来吧……”
阮嬷嬷正在抓心挠肝,刚刚翠丝阴森森的对她,若今夜不让她出场重振雄风,她就要穿一身大红吊死在金玉楼大堂。
可是她那嗓子要怎么重振?这不胡闹吗?看来真得把后院收拾收拾了……
阮嬷嬷正暗地里安排人,冷不防觉得后面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差叫出声。只见翠丝已然一副厉鬼装扮立于身后。
“嬷嬷,你是在准备收拾后院吗?”
这如同从地狱里传出的声音让阮嬷嬷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我知道我现在嗓子坏了,你看我也不稀罕了,”翠丝一咧嘴:“可是我这嗓子早晚会好,你就不怕后悔?”
阮嬷嬷掂量掂量,没话。
“夜蓉算什么?她不过红这几日,还是趁我病了的时候。客人们不过是一时新鲜。嬷嬷,你平心而论,她哪里比得上我?”
阮嬷嬷左右掂量一番后,终于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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