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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作势要拉她到汤凡柔面前,却又像想起了什么般转身走开:“刚刚我见你们在院里聊得欢,估计是已经相认了吧。”
汤凡柔的笑镇定的停在脸上。
然后是程雪瑶。
程雪瑶今日仍旧穿着粉红色的衣裙,她如此的偏爱是不是因为自古就有人认为粉红色是公主的颜色呢?不仅如此,她的打扮也分外隆重,颈间挂着三串白玉琢成的桂花链子,耳上是同料同花样的长耳坠,满头珠翠。虽是贵重,却掩了她的青春本色。
她略带婴儿肥的娃娃脸本是很可爱的,再加上额头正中垂下来的一缕楔形刘海更添了几分喜感,却总让人觉得有一种掩不去的凶相,而就在她撇眸扁嘴不屑一笑的同时,程雪嫣终于找到了答案。
这应该源于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是单眼皮,略微上挑,本来也没什么,如此倒会生出几分俏丽,可坏就坏在眼睛虽不大,眼尾却很长,而她又习惯斜眼看人。原本此态是会让女人显得极媚,可是她的眼睛一斜,从这个角度看去便是个三角,透着挑剔挑衅之色。
“雪瑶是你的妹妹,自你们就最合得来,她又是咱们程府最的女孩子,虽然很懂事,可是以后凡事也要记得让着妹妹哦……”
杜影姿所言和碧彤昨夜告诉她的恰恰相反,若不是看到雪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若不是初次见面她的出言刻薄,还真要在这矛盾中左右为难。
她不禁怀疑杜影姿是想趁自己失忆然后对她进行洗脑。
按理,虽是平辈,但程雪嫣毕竟长她四岁,她是应该起身见礼的,却兀自坐着不动,只是翘起一只手欣赏着指甲上涂抹的火红蔻丹。
不得不,她身上最美的部位便是这双手了。虽不算修长,却圆润可爱。指呈笋状,上翘时,手背便浮起可爱的圆涡。指甲尤其漂亮,甲床的长度恰到好处,指甲修剪成圆润的鸽蛋形,配上红艳艳的蔻丹,衬着雪样肌肤,如耀眼的玛瑙。
这是双有福气的手啊!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咳。虽然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用回头,程雪嫣也知道这咳嗽来自于杜觅珍。
程雪瑶翘着的兰花指不易察觉的一震,然后收起,懒洋洋的起身,微屈膝算是见了礼,然后又将头转向一边,似是眺望窗外景色,表情却满是不耐烦。
程雪嫣心里又气又疑,同是一家人,怎么就就分了等级高下?还要忍受众多的虚伪,这究竟是……
“咱们一家人就是要和和睦睦的,否则让外人瞧着成什么样子?”
杜影姿倒是解决了她心中的一部分疑虑,不过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茶碗磕在案几上的声音,她便立刻意识到此话也是不好这会出口的。
于是立刻收起笑,又转向程雪瑶身边的美女。
“这位是秦姑娘……”
秦姑娘立刻起身,优雅行礼,朱唇轻启,贝齿微露,一串细腻绵软之音便流了出来:“女子姓秦,闺名孤岚……”
如此的美貌,如此的姿态,如此的教养……正衬得上如此骄傲飘渺的名字。程雪嫣立刻便喜欢上了她。
杜影姿马上截过她的话:“秦姑娘是咱们关雎馆教习琴艺的先生,她的古筝堪称天下独绝,和大姑娘你同是被先皇钦的女学先生,虽是分别了三年,这今后可还是要在一起共事,这难道就是缘分?呵呵……”她再次掩口一笑:“若是这么起,还是真是缘分呢。我就大姑娘怎么一进门就盯着秦姑娘不放呢,大姑娘再仔细瞧瞧,就没想起什么来?”
程雪嫣当真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只觉秦孤岚愈发的体态风流,气质不俗。
杜影姿笑着一拍手:“大姑娘就没觉着秦姑娘似曾相识?”
她这一提醒,程雪嫣立刻想起初见秦孤岚时的确有这么一闪即过的熟稔之感。
“若是大姑娘此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程雪嫣一怔,立刻明白过来。怪不得会觉得这秦孤岚很是眼熟,原来她的样貌和程雪嫣……哦,现在应该是“自己”……有些相似,只是因为目前自己对这具身体仍不熟悉,所以一时竟没想起来。而今再对比着看去,她与秦孤岚最为相像的应该是眉眼,虽然秦孤岚是刻意修饰了一番,可是乍一看去,还真是有难以分辨。
“要不怎么是缘分呢,大姑娘和秦姑娘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都以为你们是一对双生姐妹呢……”
秦孤岚的神色间似闪过一丝郁色,不过速度太快了,快得令程雪嫣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熟悉的咳嗽声再次响起。
杜影姿立刻收声,又引程雪嫣来到一个长相富态的女子面前。
那女子急忙起身福了一礼。
她看上去年纪很大,肤色偏黑,五官长得都不错,可是放在一起却难以引人注目。
程雪嫣最后决定将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
这是两片丰润的唇,唇形如菱,下唇尤其优美,美中不足就是颜色过深。
她琢磨着若是涂上肉粉的唇蜜一定很性感,不过这个时空应该是比较崇尚樱桃口,所以略显宽厚的嘴使得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
似乎也真是如此,这人也只是福了福身,唇动了动,却没有什么,看起来竟有些紧张。
“这位是代真,算起来比你早三年入关雎馆,任画艺先生。她的画连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呢。”
虽是称赞,可是杜影姿的嗓音却略显尖利,而且眼角的余光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代真一眼,又在她颈间的那串玛瑙项链稍停片刻,突然惊道:“代真,这串项链在哪买的?怎么平日不见你戴?莫非是……”她附在代真耳边,可是却用了足以让全屋子的人听到的音量:“关雎馆里的哪个姑娘送的?哎呦,代真,夫人早就过,不要接那些姑娘的礼,不过我看这链子价值不菲,若是送的,我们怎么都没有?难不成……”
代真脸涨通红,唇蠕动着:“不是,不是……”
“唉,你这毛病……唉,也是,人无完人嘛。”杜影姿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就拿你今天这身装扮来吧,一身的缇色,再配上这串红玛瑙,又擦了这么厚的胭脂。啧啧,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情况,显得整个人足足老了十岁,咱们可是同年啊……”
杜影姿着,又故作姿态的拂了拂鬓角,露出自认为白皙的脸,可是被剔过又精心描画的入鬓长眉却不心被指划到,可笑的向上模糊着。
可以,杜影姿这一番话太过露骨,可是不但未听到杜觅珍发出任何轻咳或其他暗示,其余的人也闷不做声,却是偷笑着相互交流眼色,就包括程雪嫣认为超凡脱俗的秦孤岚也冲着程雪瑶会意一笑。
代真的红脸渗出汗,身子轻微的战栗着。她也咧了咧嘴试图缓解尴尬,笑声却很是干涩。
程雪嫣一时也弄不清谁是谁非,但是这种局面无论对当事人还是旁观者都是一种折磨,她急忙主动拉着杜影姿走到另一侧的太师椅旁。
待目光落定,她的注意力立刻被眼前的一套衣裙吸引住了,甚至忽略了衣裙的主人是何模样。
晚霞紫绣杏林春燕的锦衣,领口滚以银边,下着月白色细绸裥裙,自裙腰起斜绣一串粉紫的凌霄花直至裙尾,花瓣为粉紫,渐向便颜色减淡。花蕊以娇黄,还有花粉散落于花瓣之上,一眼看去,每朵花如同立体花雕,足见绣工精妙到了极。
暗赞之余,方抬眼细看此人。
看不出年纪,却秀美端庄如古画中的仕女。肤质尤其细腻,眉毛浅而细长,眼波淡淡,刚刚的事似是与她毫无关系,脸上写着的只是波澜不惊,却于抬眸之际飘出一缕不易察觉的风情。
“她是黎妍,专教习针线女红。”
程雪嫣注意到,在介绍黎妍时,杜影姿没有用“这位”,而只了个“她”,况且对她的身份也只是一句带过,神色间是刻意的略过。
黎妍却并不以为意,起身施了一礼,重又坐下,姿态亦端庄得体。
“宁先生,宁先生……”
杜影姿俯身唤着一个穿藤青长袍的老者,那老者一支肘拄着椅子扶手,手托着腮,一滴口水正挂在花白的胡子上。
杜影姿皱皱眉头,打算伸手推他。老者却好像已经被碰到般猛的惊醒,瞪着眼睛大呼叫:“杜先生,男女授受不亲呐……”
屋里的人一下子笑起来。
老者兀自念叨着:“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神情民?’孟子曰:‘礼也’。凡为宫室,必辨内外,深宫固门内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厕。男治外事,女治内事。男子昼无故,不处私室,妇人无故,不窥中门……”
他摇头晃脑,引得众人又是一阵笑,连一直肃着脸的杜觅珍也忍不住用袖口掩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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