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起眉,故作不悦道:“进咸阳时我倒是想去府库里看看的,就算不拿,开开眼也是好的。哪知道我夫君进城后便下令将府库查封,连我也不让进去。”
范增看着我,过一会儿方笑道:“是这样啊,确是可惜。”
我知他不信,微笑道:“倒也没什么,夫君说那府库里倒也没什么出奇的东西,听说大秦真正的宝贝都被封进了始皇墓里去了,除非把骊山墓挖开来,否则是看不到的。小女子想挖坟掘墓总伤阴德,便也就算了。”说罢,含笑看着他的脸色变幻不定,心道,我就算告诉你哪里有宝,只怕你也取不得吧。
范增也算是一个老牌儒生,在“德”之一字上,还是比较讲究的。挖人坟墓之事,不仅行径下作,而且记诸史书之上,只怕要被人骂上万万年,我这么明刀明枪的说出来,只怕他反而连提都不会和项羽提。果然,他勉强笑了笑,道:“是啊,确是如此。”
我又含笑道:“可巧范先生至此,小女子还有一点想法欲和先生说说呢?”
“刘夫人请讲。”
“项将军请小女子来帮着料理成亲之事,小女子自是要尽心竭力。这几天想来想去,像项将军这般的举世无双的大英雄大豪杰,自然得办一个配得上他身份的婚礼,若是在军营中草草成亲,只怕是不妥,难免被天下人笑话,是否可将秦王宫腾出来,在那里大婚岂不是好?”
“这……”范增微有些迟疑,他大约还未认真想过项羽大婚之事。对他这把年纪的谋士来说,操心的只是天下大势,至于成亲,那不过是项羽娶了一个女人而已,哪会放在心上。所以我这么一说,他反而愣了一下,道:“这个……待老夫回去与项将军商量商量。”
“有劳范先生了。”我微微俯了俯身。
“哪里哪里,是麻烦刘夫人费心了。”范增呵呵笑笑,起身道:“老夫便不多打扰,告辞,告辞。”
范增走后,又是一两日没有人搭理我。我在帐内呆得闷了,便换上一身男装,带着审食其和萧尚在营中东游西逛。很想去探望一下张良,却自知如今身边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看着我,此时去找张良,只怕要给他带来相当多的麻烦。又想去看看韩信长得什么样子,但韩信的活动范围在项羽的中军附近,我也不想往项羽的刀锋上碰。
思来想去,项羽的营中实在没有多少熟人,连找个人探探消息都不行。逛了半天,突然想到可以去看看项伯,他也勉强算是个熟人,而且又是项羽的长辈,只推说和项伯商量项羽的婚事,想必别人也无话可说吧。
让审食其打听了项伯的营帐,便一路而去,走到一半,忽然看到范增与一名将领正立于前方一个营帐的后面低声说话,不禁一阵犹豫,虽然找好了理由,但碰到范增总不是什么好事。便闪身退到一边,等着他们说完走开。可足足等了约一顿饭的功夫,那两人还只是低声说个不停,我不禁有些烦躁,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和范增说话的那人是谁?”
审食其和萧尚一齐探头凝神看了看,然后一齐摇了摇头。审食其道:“项羽将军营中不少将军我都见过,但是这人,眼生得很。”他虽然暗地里管着情报这摊子事,但很多消息都是纸上得来,并未真见其人其事。
我心中一动,微微沉吟了一下,道:“食其,你去查查这个人,范增和他说这么长时间的话,想必他身份不一般。”眼见得范增和这人也不知要说多久,只得带着审食其和萧尚又回了自己的营帐。
到晚间用餐之时,审食其悄然进帐,回禀打探到的消息,“小姐,小人打听得与范增说话那人乃是司马欣将军,正是与章邯、董翳共降项羽的那位司马将军。”
我皱眉道:“项羽坑了二十万秦军后,这三个秦将都成了孤家寡人,虽然……”顿了顿,想到后来这三人被封至故秦旧地,也算是相当显贵了,但此刻情势却可怜得很,又哪里值得范增花这么多时间和他谈心?但章邯等人被封这事现在却不能说出口,摇头道:“此中必有玄机,食其,如今司马欣几人手底下没兵没将,你想个法子安插进几个人到他们身边,将来或有大用。”
“这……,是。”审食其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喏了一声。
我知道审食其之所以迟疑是因为这件事有相当的难度,项羽已在军中经营了近一年,又有范增替他盯着,一座大营如铁桶一般,哪里渗透得进去。便道:“也不必急于现在动手,待项羽分封诸侯,他们各自回到封地之后,司马欣几人原为秦将,必然难以信任项羽派给他的将士,想来定会在封地另行招纳人手,你安排几个靠得住的趁机混进去想必不会很难。”
想了想,又道:“还有其余的那些将军,若有机会,也尽量安排一些我们的人插进去。先不指望他们做什么大事,能传递个私密点的消息就行。”
在此之前,我和审食其苦心经营的情报网还只局限于一些普通的信息传递,充其量也只是比别人快些知道而已,作用还不算很大。经司马欣之事后,我开始考虑,随着势态的发展,这套系统取得情报的方式终究要从被动的获知向主动的猎取转向,甚至不仅要有猎取情报的能力,还要具有一定的行动力,能在关键时刻,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扭转大局才行。
其后的数日,我再没心思在营中闲逛,闷在帐内筹思情报系统进一步发展之事。原先的系统是在吕家各地的商业网点为基础发展起来的,这些长年经商之人打听消息还行,但说到行动,那可真难为他们了。而那些镖局武师的武力倒说得过去,但又散漫惯了,很难如军中士卒般一丝不苟的听令行事,思来想去,这事竟难得很。暗想那些网络里的黑暗势力怎么那么容易就建起来了,而且还那么严密高效,我却是想弄个稍具行动力的情报网都不行。
闷想了多日,终于将审食其悄悄喊了过来,道:“我想着这次回去以后咱们还得训练一批能动手的人。嗯,单成一个系统,和先前的那些人完全分开。原来的那些算是我们浮在上面的,就算被一不小心被人知道了也无妨,这批新训的人才算是核心。这批人第一是要忠心,第二是要有一身潜踪匿迹的好功夫,第三是要能随机应变。”
审食其皱了皱眉,道:“小姐,不说别的,只说这武艺一项,便不是一年半载能练得成的,只怕短期之内训不出多少人。”
“这我也知道,”我点头道:“不怕下功夫,像这样的人哪怕多训出一个也是好的,咱们越早准备,出息的人就越多,慢慢积累下来,也就可观了。”想了想,又道:“我如今身边只有萧尚的功夫算得上很好,但他总归姓萧,只怕跟咱们始终不能一条心。回去后,我打算把咸阳镖局的那批武师先交给萧尚摔打摔打,他们有功夫底子,进境应该比较快。然后再让那些镖师负责训练新进人手。对了,你吩咐下去,让各地都留意寻找一下那些功夫好的人,不管是战场上的功夫还是单打独斗的本事,只要是出类拔萃的一律推荐上来,咱们暗地里看了,只要是真有本事的,便想办法把他连家带口地召到咱们这里来帮我们训练人手。”
“是,我这就吩咐下去。”审食其喏道,想了想,问道:“这批人手若还像以前一样从咱们家的奴隶里面挑,只怕不够,军中选出来的,又未必忠心,但要是大量购买奴隶,只怕就动静太大。”
“你想得不错,这批人我不打算从家中奴隶里面挑,那样的话外人虽一时不知道,家里人却都晓得,难免会走漏风声,”我道。其实这么说主要担心的是刘邦会知道这件事,自从他提点我关于舜儿的事之后,我总疑虑着他究竟知道了我多少事情。在这个时代,若一点、秘密或杀手锏也没有,当真让人觉得太不安全。
“你让各地挑出一些资质好的奴隶和孤儿,悄悄送进蜀中交给七夜,让他照我的意思找个隐秘的地方安顿他们,等我们入蜀后就着手训练。”我心里忽的想起后世那些惊心动魄的间谍故事,脱口道:“咱们原来的那批人以后叫青鸟,新训出的人就叫天隼。今后青鸟传讯,天隼猎食,各职其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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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到这时候才更新是因为我一整天都在看一本书:《新喜剧之王》,黯然的作品。以前看书,只分喜欢和不喜欢,但今天看这本书的时候,心思常跳出书外去,有一种特别感触。这本书我很早就知道的,一直没看,心里有点抗拒这个书名,呵呵,觉得这书的内容肯定是俗得不能再俗了,结果今天一看,大出意外。怎么说呢,这本书,我觉得是一本相当成熟的网文,也可说是一本相当标准的红文,它的记叙手法、节奏、人物塑造、情节安排以及文笔的水平,都符合一切网络红文的标准,简直是教科书般的标准。如果有人想写红文,尤其是都市类的,看看这本书,揣摩一二,肯定大有收获。
看了这本书后,我觉得很惭愧。今天看书评,有人评《吕汉》比较另类,我今天看了《新》这本书后,回头再看自己的书,确实,太另类了,几乎是不可能红的。真是感谢当初惊寂居然在看到不到七万字的时候就决定跟我签约,呵呵,我还是认为这是他今年做的一笔赔本买卖。所以,看到《新》这本书后,我有了一种新的觉悟,梦东园,大概是不可能成为一个至少是说得过去的网文家了。因为我的口味和风格太过于小众化,而且又不愿轻易妥协,虽然知道怎样会红,却做不到。所以,嘿嘿,扑街是必然的。
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开《吕汉》这种内容的文,因为人物被历史的发展限制得太死,如果要追求真实就必须牺牲很多。我可能会开一本完全的架空历史,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根本不会开书写文。
如果说,惊寂签了这本书是一笔赔本买卖,那么写《吕汉》可能是我今年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
这是我今天的读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