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计划令我兴奋了很久,几乎想亲自去砀郡操作一番。但回过神再想,造纸的程序虽然不很复杂,但周期长,单那泡料的数月就不是我能等得了的,也只得罢了。暗自盘算了一下,即便是在很顺利的情况下,第一张真正意义上的纸也需得大半年时间才能出现,到那时,刘邦只怕都已经兵进咸阳了。然而始终又放心不下,最后只得咬牙将一直不离我左右的审食其派往砀郡,令他亲自监督筹建造纸作坊的事。
两日后,刘邦兵发成武。因为事先已经知道成武守备空虚,所以我对这场仗并没有怎么太担心,倒是令叶小七时刻留心着安阳宋义与项羽的动静,要求每一点小消息都要报到我这里。
在刘邦出兵的那一天,身为北征军末将的范增终于带着他的粮秣辎重大队到达了安阳。据说范增到上将军府交割了粮草后,转身便进了次将项羽所住的府邸。范增是项梁的谋士,这在楚国几乎人尽皆知,为此,宋义出发前特地任他为末将,专司粮秣后勤之事,与打先锋的项羽一前一后,远远的隔了开来。可如今既然全军皆停于安阳,也就挡不住两人的见面了。
到盱台后,我再没见过范增。他是项梁相当看重的谋士之一,因为提议立楚怀王为帝而声名雀起,但也正因为这件事,因为范增与怀王之间旧有的那种关系,武信君项梁在其后的一段日子里有意无意的疏远了他,甚至出征之时都没有将他带在身边。当然这也使得范增逃过了定陶一劫。
项梁亡后,大楚朝中项氏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项家族人虽很多,直系一脉人丁却并不兴旺,能出面撑场面的便只有项羽,一个在老将们眼里毛还没长齐的孩子。这种局势之下,随着熊心的强势崛起,许多依附于项氏的人物都纷纷他投,一时竟有人走茶凉之感。
虽然范增与项羽之间真正的渊源我并没有打听出来,但我常常猜测,在项氏树倒猢狲散的情况下,范增却不顾项梁曾经对他的那点猜忌,还立场鲜明的站在项氏这边,这可能才是项羽认可范增的真正原因。因为,只有在危难之中才能看得出人与人之间真正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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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二十多日,沛公一路向东进军,连克成武、毫南、成阳三郡,前两城都轻松攻下,唯有成阳,因为尚有少量北方军队,所以打得较为艰苦。此战过后,为了不让秦军有喘息之机,军队并不稍歇,便直向东南转正南攻打昌邑。
自安阳出兵以来,刘邦便将我安置在后军之中,随粮秣车同行。一则前军时遇战事更加凶险,他心思都在战阵之上,也顾及不到我,觉得倒是后军更加安全。二则是因为军中竟莫名有了流言。其实也就是有几个巡逻的军卒无意中好几次看到他清晨从我的营帐里走出来,私底下一传,竟成了一个有关男色的故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也难怪,我终究是女子,再怎么男装也还是比一般的男人秀气漂亮一些。难怪这些人会胡思乱想。
刘邦弄了辆简易轻便的马车给我,倒也好。若是累了,可以钻进车里休息,顺便看看最新送来的情报,若是厌倦了,就出来骑马随队而行。粮秣车的押运一直是由曹参负责,他自是知道我的身份,言语之间始终恭恭敬敬,其余的低级将领见他如此,便也都对我客客气气,敬而远之。至于私底下怎么想,那又是一回事了。
从成阳往昌邑的路程较远,因连打了三仗,队伍之中的伤卒也增加了不少,他们一时无力跟大部队,便也统一聚在了队尾,挤在几十辆大车上,随粮秣车同行。毕竟刘邦如今兵员紧缺,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都像眼珠子般的珍贵,只要能恢复,便都留了下来,实在是断胳膊断腿没有用的,才放上几贯大钱,让他们回家。
昌邑位于定陶以东,荷水南岸,从定陶向西,溯济、菏而上,可达秦晋;顺济水东北而下,可达齐国临淄;顺菏水而东,可达吴楚。北方的犬马牲畜,南方的羽毛齿革丹青,东方的鱼、盐、海产品和丝织物,西方皮革纹旄之尾,都可以在定陶或者昌邑买到,在当时算是少有的富庶地区。所以攻打定陶和昌邑一直是楚国念念不忘的事,因为只要得到了这里,便可以此为基将势力幅射至济、荷水系的大部分地区,同时还可以得到大笔的金钱以资军费。
因为定陶、昌邑不仅富庶,而且水网交织,地形多变,所以此地历来多贼寇,据说最盛之时,仅昌邑附近的巨野泽中便有三十六支大小不同的盗匪团伙。
我没有想到的是,昌邑盗匪居然如此胆大,其中的一支竟然盯上了我们的粮草车。
当时正是下午,换算到现在的时间该是下午两、三点左右,正是人一天中除夜晚之外最为困倦的时候。我坐在马车里,读着刚送来的一份安阳情报,渐渐的便有些昏昏欲睡,手中捏的竹简正在似掉非掉的时候,猛的车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喝之声,紧接着,原来有规律的粮车压力之声突然混乱了起来,轱轱辘辘的乱响,一下子把我吵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这才发现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忙伸手揭开了车帘,问站在车外的叶小七道:“七夜,出什么事了?”
叶小七正伸着脖子紧张地东张西望,听见我问话,道:“回公子,前面似乎是遇上了匪徒,曹将军正令军士们拆下粮车的木板,和粮包一起做围挡。”我一凛,忙钻出马车。一眼望去,果然,所有的粮草车都停了下来,曹参站在的中间,在他的来回指挥之下,兵卒们正紧张将粮草车推到一处,围成了足有数层厚的同心圈。
“曹将军,有多少贼人?”我急步走到曹参身边,问道。
“大概有一、两千人。”曹参头上微微渗出了汗珠,道:“听斥侯回报,上午前军过时,他们一直隐伏不动,似乎是专来打我们这支运粮队的。”看了看我,又道:“吕公子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快马通知三哥,只要撑过一两个时辰,援军必会到来。”
正说着,一名低级将领飞奔过来,到曹参的面前跪倒回报道:“回将军,贼人离我军已不足两里路,分为两队,从左右包抄而来。”
曹参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令所有士卒弓上弦,剑出鞘,备好长矛,准备迎战。”
“是。”那名将领喏了一声,领命转身而去。
“吕公子,这里危险,你还是先回车上去吧。”曹参转过头,道,“我已令人在马车外加了一层木板,只要贼人闯不进这个,车上就比较安全。”
“曹将军不用担心我,”我虽也有些紧张,但毕竟已不是第一次经历战阵,道:“既是随军谋士,岂有不经历战阵的……”话还未说完,耳边猛的爆出一阵巨大的呐喊声:“杀啊……”赶忙抬头看去,只见从路两边的树林之中突然杀出了无数衣着各异,一手持剑,一手持盾的盗匪来。
“令!上弦!射!”曹参手按佩剑站在粮车圈的中央,厉声喝道。随着这声令下,将身体掩在木板之后的护粮丁箭羽如飞,射向了那群盗匪。杀声一顿,立时有惨呼之声传出。战场上的攻防比一般为5:1,就形式而言,只欲严防以待援军的护粮丁并非全处于下风,弓箭的巨大伤害值,使得盗匪的每一步前进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但显然指挥盗匪的人并不笨,树林之中很快传出几声尖锐的哨声,盗匪们脚步一顿,用盾牌护住身体,向一处聚拢过来,组成一个剑盾阵,向粮车圈逼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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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六大传》,浮竹,67106
《傀儡》,海牛小白,69277;
《异界神器》,爱看能写,61518
《抗日之虎胆威龙》,春来江水绿如蓝,56598